谋卿(256)
“……”
“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
“绝对没有!”
车外的郁望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被带走,连道个别都不被允许。
颜正只是很公事地恭喜他擒获逆党,倒是最后“自求多福”四个字似乎另有深意。但郁望舒心不在焉,也没有仔细听,只是眼睁睁看着颜正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的微风,卷起郁望舒沾满风尘的袍角,平添了几许寂寥。
阿沅的女侍卫,也就是郁云洛的旧部—他把这些人都送给阿沅了—纵马回来,下马,双上呈上一方丝帕,帕角绣着两只戏水的鸭子,那呆头呆脑的样子…郁望舒一眼就看出来是阿沅的。
“大小姐让把这个交给王爷。”
因为一路骑马,他左手的伤就一直没好,今天绷带又渗血了。
郁望舒转忧为喜,把绣帕妥帖的收在怀里,极黑的双瞳亮得差点闪瞎女侍卫的眼,整个人和地里刚施过肥的玉米一样,精神抖擞地上了马,声音飞扬轻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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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阿沅就过上了猪都羡慕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吃完甜的换咸的,吃完素的换荤的,在谢氏的紧盯之下,阿沅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圆t润,手背都出现小坑了。
阿沅纠结地看着铺满了核桃花生的酥酪,再看看窗外高挂的明月,都这个点儿端上来这么一碗干货满满的美食,罪恶感不可谓不重,可是好香啊,核桃花生都是裹满了蜂蜜烤过的,坚果混着甜甜的香气再搭配奶香浓郁的酥酪,简直太…要命了!
可是距离上一顿点心还不到一个时辰呢。
“娘…”阿沅可怜巴巴地瞅着谢氏,“你真的没喂过猪?”
谢氏递给她荷叶形状的银勺:“胡说,猪能吃这么好?”
阿沅:…
可恶,竟然无法反驳。
“那也不能这么吃啊,你看我这腰!”她掐着一圈肉,显摆给谢氏看。
没想到亲娘笑得无比慈祥:“哎呀,你腰上可算能掐出肉了。”她还上手摸了摸,跟村里卖猪肉的大叔给人挑肉的神情别提多相似。
阿沅不干了,把自己的肉夺了回来,叉着腰道:“娘再这么喂我就成球了,到时候谁还敢要!”
“你不是一辈子不嫁人吗?没人要还不正好!”谢氏满眼狭促,“难不成这会儿你心思又变了?”
阿沅不吭声了。
“真的想嫁人了?”谢氏拉着她的手,神情也多了几分认真。
倒也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只是她不想再为嫁不嫁人,嫁给谁而烦恼了。
她想像郁云洛说的那样,自由的,要没有负担地为自己而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娘,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件事,再过一阵子,我还是想走。”
谢氏一脸紧张:“为什么还要走?”
阿沅依偎到谢氏身边,挽住她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这次不一样,我想游历大江南北,看遍名山古迹,我想去看最北边下的雪,喝西域酿的酒,去东海捕鱼…娘,我想把那些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都做一遍!”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谢氏道。
“这次我是真的想了嘛。”
“合着你上次是骗我的?”
阿沅头上冒汗:“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就是…哎呀,我也说不好,就是现在的情况和当时不同了。”阿沅说不过亲娘,只能甩无赖,“让我去,让我去嘛!”
上一次阿沅为什么要走,谢氏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不愿意点破,知女莫若母,女儿心里有谁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可她总觉得全天下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自己女儿,如今女儿为了她被卷进高琮谋反这件事里,谢氏就更不待见那人了。
“出去走走也好,离了京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才好呢。”
这倒是话里有话了,阿沅忍不住好奇:“娘,京里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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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颜正被突如其来的撞门声吓得差点跌了手里的书,一看来人,怒容转变成了带着宠溺的责备:“胡闹,怎么今天也不知道敲门!”
“爹爹,我听说齐王被软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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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决完了高琮,收回了高家的兵权,郁云澈只是责罚了郁云洛几句,扣了他一年的俸禄,就连与高家联姻的那几家也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
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没想到御史却站出来,上谏齐王借着镇压高琮以权谋私,擅做主张铲除异己,结党营私等等数十条大罪。不同于对誉王的轻拿轻放,郁云澈当即就扣下郁望舒的虎符,派禁卫军将齐王府给封了,待事情查清后再行发落。
百官都觉得郁云澈这是故意找个由头要处决齐王,不然为何对待郁云洛和郁望舒的区别这么大。
阿沅听说了此事,赶紧来找颜正,才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怎么会这样?”阿沅彻底慌了神,“圣上怎么能过河拆桥!”
“沅儿,慎言!”颜正板了脸,“不可妄议朝政。”
“可是,爹爹,你知道的,他没有啊,他当初之所以那么做,都是为了救我。他不是那种人。”阿沅拽着父亲的袖子,有些语无伦次。
颜正拍拍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你先别着急,这种事他怎么会跟你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我就是知道。他做事是有些不顾忌旁人的感受,但是他绝不会有反心。” 阿沅说道。
颜正依旧不信:“你怎么就如此肯定。”
阿沅闭了闭眼,再睁开,清澈见底的眼眸全然一片纯净,美好得令人想要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