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卿(72)
郁望舒身上衣服还是昨日那件,脖颈、肩膀到处都褶皱,他冷声问道:“为什么不拦着?”
子影:“王爷没说。”
郁望舒气结却又拿他没辙,暗卫从来只听从命令,绝不擅做主张,这也是选拔他们的重要标准之一。
好在人虽然跑了,但是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些,以他对阿沅的了解,不难猜。
“备马。”
“王爷要去哪儿?”
“陵水村。”
郁黑的长眸看向远方,除了那里阿沅无处可去。
第32章 第32章
立秋之后, 山上早晚已见凉意,阴面更是森冷刺骨,更何况这里还立着许多坟。
陵水村的祖坟就t设在这里, 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没什么人来祭拜, 愈发清冷瘆人。
不起眼的小土包前面, 跪着一个人, 她佝着上身, 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 松松垮垮的,袖子卷了好几折。
她跪在三个坟前面,时不时抬手擦脸,袖子滑落少许, 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腕子上香痕点点。
她双肩颤抖,似乎是在哭泣, 却听不见一点儿声音,抬起头来,只见眼睛肿得比核桃还要大, 一看就不是刚哭的。
阿沅揉了揉酸胀的眼,简直羞愤难当, 恨不得所有的事只是一场梦。
对,一场噩梦!
她怎么能做出不要脸的事!
可记忆不容她逃避,她记得马车上的自己是多么地厚颜无耻,也记得在床上又是如何的放浪形骸…
不, 那不是她!
阿沅抖着手捂住了烧起来的脸,那个恬不知耻缠着二郎不放的人, 绝对不是她!
眼前的木碑化为一个个高耸的巨人,乾坤一指,锁定弱小无依的她。
“贱妇!我林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阿沅,你对得起我吗!”
“这样的贱人就该被浸猪笼!”
浸猪笼!
浸猪笼!
如潮水般的骂声凝聚在一起,在脑海中轰鸣不止。
阿沅紧紧捂住耳朵,却依旧能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谩骂,她绝望地用头撞向木碑。
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别骂了,别再骂我了!
“阿沅。”
阿沅觉得是幻听了。
“嫂嫂!”
她蓦地停下了动作,一转头,郁望舒正从山下疾驰而来。
要知道阿沅现在最无法面对的人就是他!
也没有多想,阿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地就往山上跑,郁望舒越喊,她跑得越快。怕她脚滑摔下去,郁望舒不敢再喊了,只能在后面追。
这山并不高,再能跑没多久也到了山顶,阿沅来到悬崖边,一个急剎,脚下的碎石子滚落下山,她低头看着山下,手指渐渐握紧。
郁望舒追过来,看着她羸弱的背影,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嫂嫂,快过来,危险!”
他想拉她回来。
【别过来!】
阿沅反应很大,退了一步,崖边的土质疏松,看得郁望舒头皮发麻,忙道:“我不过去,你别动。”他试探性地向她伸出手,“你冷不冷,来我这儿,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越温柔,阿沅越愧疚,自己怎么就把二郎给糟蹋了,呜呜呜!
【二郎,是我对不起你,你别管我了,我真的没脸活了!】
阿沅现在满脑子都是村里骂那些不守妇道的女人恶毒的言语,只觉得自己千夫所指,未来一片黑暗,心灰意冷之下就要跳崖!
郁望舒大急,胸口一阵剧痛,竟然吐了一口血,这口血却让他灵光一现。
“是你救了我!”他大声吼了出来,“嫂嫂别跳,是你救了我!”
闻言,阿沅身形一顿,不可置信地比划:【你说什么?】
郁望舒擦了擦嘴角的血,对她伸出手:“你先过来,容我跟你慢慢讲。”
阿沅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脚下没动窝。
山风吹动她宽大的衣裳,瘦弱的她仿佛随时会被风刮下去一般,郁望舒心急如焚,却不能让她看出来半分,放缓了语调同她讲:“真的,你先过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中了郁云洛的毒,咳咳咳…”
他暗自用力,震伤了肺腑,又咳出不少血,这才成功把阿沅引来了身边。
【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中毒?要不要紧?】
阿沅想给他擦擦,却在即将触碰的剎那,手指一僵,再要收回来,反被他拉住手腕。
“嫂嫂,这件事跟你无关,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如今必须先让阿沅卸下包袱,郁望舒缓缓道来,“是郁云洛在酒里下了毒,所以咱们才会如此…是我不慎。”
【是他不该做这种下三滥的事!】阿沅愤慨不已,但是昨日的事她记着明明更主动的是她啊,【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是我那样…】
实在是没脸比划,但事情确实有蹊跷。
郁望舒只能继续圆下去:“我今日一早起来就发现不对,那毒应该是西域的一种毒,中毒者会让与其肌肤相贴的人意乱情迷。郁云洛应该是准备自己中毒,届时你就说不清了。阿沅,你才是最不该自责的那个人,他是为了对付我才对你下手。这次也是我没控制住,该死的是我,不是你。”
等等!
阿沅听这话意思不对,再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了匕首,彻底慌了:【你要干什么?!】
既然要做戏,就干脆把戏做足了,郁望舒认真地看着阿沅:“我说了,该死的是我,不是你。”
不是!
阿沅赶紧按住他的胳膊:【二郎,别冲动!】
“嫂嫂刚刚不是也挺冲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