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嫁(85)

牧云把嘴里的糖葫芦咽下, 接过了话：“他要买你就让他买呗，反正不是花你的银子。”

皎芙抬手学着齐木给了牧云一栗子：“不许随意贪占小恩小惠，这世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牧云抬手捂着自己被敲的脑袋，气鼓鼓瞪着皎芙, 小身板一挺：“你, 你这是大逆不道, 我可是你师兄。”

皎芙眨了眨眼, 毫不心虚：“但师父说了，该揍时就得揍, 还说棍棒底下才能出孝子。”

她这话可不作假, 师父担心牧云在外惹事，特意叮嘱她的。

师兄妹二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听得萧长风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原来她不想欠他人情。

心又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这一瞬他颇为怀疑，自己真能打动皎芙，让皎芙同自己回汴京么？

两息后, 他动摇的心变得坚定，水滴石穿, 他总有一日会让皎芙心甘情愿同他回家。

提及齐木, 牧云的小脸立马垮了, 嘀咕道：“师父也太欺负人了，我不就是年龄比你们小嘛, 当谁不会长大一样。”

他的声音不大，皎芙仍旧听了个遍, 她唇角微扬：“行了, 不是要吃遍好吃的，再磨蹭可就该卖完了。”言尽, 她就迈开了步子，继续往前走。

牧云一扫刚才的不服，重新展露笑颜，乐颠颠跟了上去。

见皎芙全然把自己忘了，萧长风嘴里泛苦，接过小贩递来的泥人，拔腿跟了上去。

“师妹，弟，你看前面围了好多人，我们也去看看。”牧云张望着三尺外围满了人的地，脸上写满了迫不及待。

本就是出来闲逛，刚好皎芙也想凑凑热闹，遂同牧云一起挤入了人群。

入眼所见的是一个着孝衣，头顶插草，满脸悲怆跪在地上的女子。距离女子五寸远的地儿，用草席盖着一人。

那女子忽地抬起了头，看向护在皎芙身后的萧长风，祈求道：“这位公子，求您行行好，只要您愿意替我安葬了我爹，日后我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听此，牧云当即扭头看着萧长风，等着萧长风的决定。

一方面，他心疼这女子的遭遇，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怪怪的。

萧长风毫不犹豫拒绝：“旁人之事与我何干。”

女子立马泪如雨下：“是我妄想了，我这等贱命哪能入公子的眼，只是可怜我爹，死了也不能安生。”

此话一落地，围观的人就指责起萧长风来。

“穿着上好的锦衣，却不愿舍出银子全了女子的一片孝心，当真无情至极。”

“你可别说了，像他们这等贵公子可不会将我们这种穷苦百姓放在眼里。”

“人在做天在看，你这等无情无义迟早会遭报应。”

……

眼听着这些人越说越过分，皎芙眉头紧蹙，出言问道：“各位如此有善心，何不一人舍出一点银子好让这女子能把亲人安葬？”她挪动视线，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那当真是你爹？”

那裸露出来的手，可不像上了年纪人的手。

不止如此，那手瞧着光滑，一看就没干过活儿。

得了提醒，牧云当即走近蹲下细看了起来。

发现草席下的人还有呼吸，他当即要作声，在看到皎芙摇头后，又生生忍住了。

退回到皎芙身侧，他羞恼地看向地上之人，这哪儿是卖身葬父，分明是行骗。

萧长风却因皎芙的出言维护喜不自禁，他就知道，阿皎并非对他毫无情意。

跪在地上的女子眼神闪躲，不敢看皎芙，支支吾吾道：“公，公子这是何意？那不是我爹，又是谁？”

“小师兄，去报官吧。”皎芙果断道。

她已给过女子机会，到了这时候女子还有心隐瞒，那就说明女子跟地上躺着那人是一伙的。

噤声的众人又喧闹了起来，为首之人手指着皎芙：“你这人不仅毫无怜悯之心，还狠心至极，这女子又没做错什么，你居然要送她去见官。”

皎芙侧目看向说话之人：“在指摘我之前，不妨先上前去看看，那草席下的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年纪又是几何。”

女子和草席下的人听见这话更急了，尤其是草席下的人，起身就是不打自招，不起身旁人也同样会把他揭穿，一旦被送官，那……

权衡再三，草席下的人还是坐起了身，冲女子使了个眼色，拔腿就冲挤出了人群。

这下大家可都回过味来了，他们这是被骗了，却反过来指摘别人说人家无情无义。

脸皮薄的红着脸讪讪然离去了，剩下那不讲理的，却指责起了皎芙来。

女子仍旧跪在地上，冲皎芙磕头道：“多谢小公子，若非小公子慧眼识人，我恐怕还在他们的控制中，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还请小公子不要嫌弃，把留我在身侧侍奉你。”

皎芙婉拒道：“我同师门在外行走，带你多有不便。”

“小公子不收下我，那帮人铁定还会寻到我，届时我一个弱女子又t得落入他们的手中。”女子抬手抹着泪，哀求道。

听着耳边对她的指点，皎芙拧紧了眉，正欲说话，牧云就拽住她的手臂。

“师妹，我觉得她说得也有两分道理，要不我们先带她一段路，等到了下一个镇再让她自谋生路去？”

压下心中不喜，皎芙还是点头应下。

女子名绿荷，不是万城本地人，而是扬州人。

因着早年双亲故去，投奔的婶子又是个心狠的，及笄就把绿荷嫁给当地的一个老鳏夫。

绿荷不愿，半路逃了，不幸遇到偷摸拐骗的那伙人，在那伙人的淫威下，不得不听从他们的行起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