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手还没好(139)
所有人都在找她,一阵耳鸣似乎覆盖所有感知,她定在原地,来不及应对任何一个人,心底却还个声音在催促:那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就不记得了?
“小心,小心!” 脚手架上的师傅正大声嚷嚷着,他在拆除一部分仿真花,原来装上去的射灯恐怕会随时掉下来,“对,离我远一点!”
姜唯绕开危险区域,也在帮他观望,而另一个好像耳背的家伙不知从哪冒出来。她十分不耐烦,最近不同展览场地都在施工,总有隔壁来看热闹的,还有顺走东西的。
“让开一下!”
姜唯扯住他肘部的衬衫向后拉了一把,态度很不客气。
男人甩了下胳膊,退后几步,嘴里嘟囔,“好厉害!”
装置艺术家笑着站到他面前,粗犷的声音变得轻柔一些,“哎,我们这不是赶工么!你可别来这捣乱了!”
姜唯愣了一秒,那人穿着水绿色薄衫,胸前解开两粒扣子,衣服上满是褶皱,颜色也没从前艳丽了。她匆忙转身,躲开男人的视线,假装到另一边去张罗其他事情。
“阴魂不散……”
日历上的红点,标记的是暮杨的生日。
去年,她一直惦记着这一天,所以把今年的记上,还专门设下提前一周的闹铃。
她躲在角落里把手机上的设置全取消了,甚至又翻了一遍日历,再也不会出现可疑的红点。
日落时分,施工区架好保护装置,姜唯也排完新的工期,今日不用加班,所有人都欢快地离开现场。
姜唯拨通周仁的电话,约好的来接她,还说要视察一番工地,可能他又要爽约了。谁让人家现在有了老婆大人……
周仁的电话未接通,她很自觉地发了条消息,说自己打车回去。埋头一通操作后,姜唯松了松脖子,朝网约车的定位地点走去。
“姜唯,等一下!”
暮杨从半路上杀出来,想笑又怕笑得太开,想不笑又怕太疏远,一副内外拧巴的表情。
“你回来多久了?我一直都不知道。”
“嗯,没多久。”姜唯敷衍着,想来他说的也不见得是实话,怎么那么巧会在这里碰面。
“看来你讲话也没有问题了……”暮杨眼里闪烁着光芒,一脸欣慰的表情,“我也参加了这次展览,可以请你去看下我的作品吗?”
那么,不是巧合。
姜唯偏着头,看向别处,她真的不懂艺术,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那……你去哪,我送你吧!”
暮杨仍是截住姜唯的去路,而她握紧背包的带子,更加不自在。
“是周仁告诉你,我在这的吗?”
暮杨没回应,只牵住姜唯的手。天色逐渐暗下来,他眼里的光亮减少许多,柔声道:“我想给你看看我的画。不是说好的么,手治好了以后还要看我画画!”
姜唯的手机震起来,是网约车到了。
她把手从暮杨那缩回来,一直垂下头不说话。手机再次震了两遍,像是这段时空的背景音。
好几次,姜唯也想设置成有个性的音乐片段,但不是每一个电话带来的都是好消息,很多电话也不是她想马上想接听的。
因此一视同仁,也不要给自己太多暗示与期待,都改作震动了。
暮杨瞥见不远处的车子打着双闪,他不再强求。
“接电话吧,不然司机要开走了……今天早点回去!”
没等姜唯转身,他就先转身了,而在他身后,姜唯接通电话。直到脚步声消失,他才再次转过身,望着那辆车开走的方向。
096. 轻言放弃
“暮总,暮少爷一直在楼下坐着,好像喝多了。我们想送他上楼,但他说要等你一起回家。”
暮畅穿着职业套装,从写字楼走回公寓的路上接到了管家的电话。她加紧脚步,在绿地旁的长凳上发现了暮杨。
他没有醉倒,直挺挺地坐着,身边还放着一只小纸盒。暮杨把纸盒高高拎起来,垂在暮畅眼前。
“给你的,上班辛苦了!”
这……还挺贴心t的,是她喜欢的乳酪蛋糕。她嗅了嗅,暮杨身上带着酒气,一直强打精神,不知揣着什么心事。
“谢了!”
暮畅今天穿着一双中跟鞋,忙起来的时候忘记在办公室换鞋。一整天下来,小腿酸痛,她干脆坐到暮杨身边,边捶腿边问话。
“你等很久了?说吧,又想说什么?”
“哪有,关心你……”暮杨支持不住,靠在暮畅身上,忽然有种久违了的亲昵感。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又遇到什么坎儿了?”
“好多个呀,先说哪个……”
暮畅见他红着脸笑起来,自己却有些难过。近期集团里开始有一种流言,说暮杨不是暮北桥的亲儿子,以后不能继承暮氏的家业。
内容很大胆,可越大胆的,越让人感到不是空穴来风。她不对真实性感兴趣,因为数十年的亲情摆在那里,谁也否定不了。她是担心暮杨怎么想,未来又会怎样影响他。
看样子,暮杨一定喝得不少,她身旁的压力逐渐加重,得找人帮忙将暮杨抬上楼了。
今晚似乎是食神附体,李光明发来消息,他给暮畅买了夜宵,刚到写字楼那边。
嗯……这要怎么安排?
是不是借着扶暮杨上楼的机会,可以让他到家里来……这样好吗,会不会太快了?
她正摇摆不定,李光明的电话打来。之后,暮杨的一串声响传了过去,李光明如此绅士,当然是过来帮忙了。
公寓电梯里的灯光,今晚格外刺目。暮杨很警觉,认出是李光明同暮畅一起搀扶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