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姜怡珍赶紧捂住一颗，拿起来瞅了瞅，“姜唯，你爱吃的！”

她把糖又丢回来，刚好被姜唯接住，是普通的牛奶糖，姜怡珍乱说的，只为戏弄暮杨。

暮杨面前的餐盘已经清空，他站起身，微笑着说：“我吃好了，出去溜达一下！”

姜唯预感到出门会撞见他，不过心里还是小小地慌了一下，憋出两句话问他。

“手还好吗？这两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姜怡珍说，最后那天会给我包个大红包。”

姜唯笑了笑，脚步没停，继续走向回家的方向。

“糖吃了吗？喜欢吗？”

“她骗你的。 “

姜唯仍是憨憨地笑，一个不留神，眼睛被日光刺到，眯了一下，头偏过去。

“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晚上给你发消息？”

暮杨伸手接过她左手上的提袋，另一只手拉起那只黑色手环放到眼下，把它当成测谎仪。

“你把我叫来的，为什么还一个劲儿地躲着我？”

午后的阳光已经被暮杨的身体遮住，他一点点靠过来，像是天空中发生了日全食。

“想好怎么谢我了吗？” 他问得很认真。

姜唯心里有数，迟早会面临这道难题，她一时答不上来，但尽力保持手环上显示着白色字体。

暮杨凑得太近，姜唯勉强挣脱束缚，找到一条答案，“我……保持心态平稳，不影响你的手，不就是最好的答谢吗？“

她说话的时候，数字已变成黄色，紧张迭加心虚。

暮杨感受到了手臂上的刺痛，他不在乎，双臂环住姜唯的肩膀，不想让她逃离。

“你用它要挟我？” 语气中带着微愠，灼热的鼻息向耳朵扑过来。

姜唯的心脏冒到嗓子眼，她似乎猜到了下一步是什么动作，慌乱中只好用铁头抵住暮杨的身体，傻傻地把脸藏进他的胸口。

“不是的！”

姜唯躲过一劫，脑子忽然灵光起来，补充新的论据。

“在医院里是你说的，因为我能控制你的手，你才和我在一块儿的。所以现在，知道是什么原因，也知道该怎么解决……那我们俩……就保持正常社交距离吧！”

姜唯很努力地把一串话讲完，幸好手环没有报警。可是耳边的心跳声强硬有力，如同激烈地反抗着什么，她反应了一下，才想到那是暮杨的心跳声。

姜唯试探着退后一步，抬头瞥见暮杨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沉，他一字一句地问她。

“姜唯，你是块石头吗？”

“我做的所有，我们经历的所有事！你都觉得是因为我的右手，而不是因为我喜欢你？你就是这么想的？“

一丝幽暗的光在暮杨的眼眶闪烁，姜唯剎那间为之动容，可她又看向别处，极度克制着那股莫名的吸引力，要t保持一种理性。

“为什么不能这么想？我们本来就是带着各自的秘密和对方走到一起的，是你没有好好想清楚！”

姜唯把话说得彻底，但她自认为，话里还没有扯出暮南舟。

051. 她不造纸

假如提到他的叔父，暮杨会更抓狂……

是谁当初在圆桌前摆张臭脸，对相亲嫉恶如仇的！

当她发现暮杨是包裹的主人，是火灾事故的受害者时，她是想补偿暮杨才同意到画室做助理的。之后，她发现暮杨对自己的态度有改变，及时澄清过两人只是工作关系！

姜唯在用自身的做法对照暮杨，她是有多清醒，暮杨就是有多自恋！

硬生生地强迫别人喜欢自己，动不动就摔东西，发脾气，地球都要围绕你转吗？

可笑……

姜唯的脑子里已然乱得像一锅沸腾的粥，自诩理智也转化成蛮力，夺过暮杨手里的提袋。

暮杨的额头蒙上一层汗水，再去阻拦姜唯也是力不从心。

眼前这块石头是补天剩下来的吧，砸得他好疼……他不愿意认输，死死盯着眼前那张涨红了的脸。

“那你想谈的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我要的感情？……必须是干净、纯粹的，你有吗？“

姜唯也急出了一身汗，彻底忘了要控制情绪。

暮杨眼中跳动的星光越来越多，她自己的眼眶也跟着热起来，实在无奈，疾步走出去五六十米，手环上的报警声响起来！

身后那个男人在惨白的日光下一动不动，像块烧焦的原木伫立在地上……

姜唯看不清男人的脸，两人对视了一阵，那人先转身走了。

阳光下的一切即将被晒化似的，眼前的空气和景物在抖动，好像从来就没存在过那么一个人。

姜唯把心里的话喊出来之后并没有轻松，手上的东西更沉，跌跌撞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

前方一大片荫凉在召唤她，她将提袋扔在地上，不管不顾地躺倒在长条石凳上。

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

歇息片刻，她脚上恢复了力气，开始用鞋底无聊地搓擦地面。

头顶上是一棵千年南松的华盖，枝叶交错密集，漏不下一缕阳光，只见更幽深的苍翠。

大白天的，在树神底下躺平，能体验到一种专享的特权。她与这棵老树守着同一片天地，呼吸着相同的气息……

时下有个流行的词叫什么来着，野奢？

不过如此。

姜唯的燥热刚消下去一半，脚底下仍不闲着，搓得更使劲。

【哎呦喂，太痒了】

姜唯一惊，猛地坐起身，四下里无人。树梢上滑落几片叶子，翩然落到地上。

她看着那些叶子出神，双手不由自主地迭在一起，然后将黑色手环取下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