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相师(28)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刚过,青天间酒吧照例是人满为患,民谣歌手弹奏的吉他,与酒吧音箱正播放的背景音乐正相互拉扯着。
喝酒的节奏才刚刚开始,大家高谈阔论,热情洋溢,距离喝大喝吐的程度,尚且还有一两个钟头的余量。
“卡西姆,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也得看看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呀?老马都跑回南丫岛了。你就帮帮忙,把你知道的跟这位小凌哥说一说,又掉不了你的一块肉。”
酒吧角落一处卡座前,波波波带着凌宗夏来到了这位名叫卡西姆的时尚人士面前,而在此之前,她还好不容易劝走了正在找卡西姆算塔罗牌的三位女中学生。
“哼,嫌弃。”卡西姆傲娇的别过脸去,一头秀美的长发随着头部扭动而短暂甩飞了起来。他自顾自玩抚摸着自己精心做好的美甲,呵护有加,全然不正眼去看凌宗夏一眼。
“亲爱的,求求你了,你就当卖我一个面子?”波波波弯腰趴伏在卡座前的方桌上,双手撑着下巴,做可爱状讨好着卡西姆。
“哼,嫌弃。”卡西姆把脸别更远了,甩起的秀发还打在了波波波的脸上。
波波波直起身,缓缓吸了一口气,大大的黑框眼镜后面,眼神迅速变得犀利起来。
“大铁超,给你脸了是吧?信不信我把你美甲全撅折了!”她一改以往温柔的样子,双手叉腰,犹如骁勇善战的女悍匪一样,冲卡西姆大吼了一声。
这一吼,如雷贯耳,一度让青天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卡西姆吓得不行,当然,对他来说,更多的还是囧得不行。他如此时尚潮流的人,竟被人大庭广众直呼真名,这以后哪里还有脸再来这里摆摊。
“要死啊你,小点声小点声,”他赶紧垂着头,用长长的秀发遮挡住脸,一边如小鸟扑翅般飞快的挥着手示意,一边认输的小声说道。“赶紧坐下,赶紧坐下。”
“那,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小凌哥,我先去忙了。”波波波没好气的说完,转身走回吧台,过程中还不忘招呼客人们接着喝酒接着乐。
片刻后,青天间再次恢复到热烈的氛围之中。
凌宗夏在卡西姆面前坐了下来,他保持平静的说道:“拜托你了。”
卡西姆翻了一个白眼,依旧是一脸极度嫌弃,但碍于波波波的“淫威”,也只能就范了。
“你是想知道澳比餐厅呢?还是南澳本地的咒相师呢?”他用傲娇的口吻先问了道。
“据我所知,奥比餐厅代表的就是南澳本地的咒相师。”凌宗夏回答道。
他的这番回答,其实也很间接的表明了,自己想要打听的,的确是本地咒相师的情况。只不过,他之前因为寻找奥比餐厅遭到了近乎致死性的埋伏,显而易见,奥比餐厅背后一定隐藏着更为重要的秘密。
“切,真不知道你这‘据我所知’是从哪里来的,南澳本地咒相师跟奥比餐厅咒相师,根本不是一码事好吗?”卡西姆没好气的说道。
他简直不想多看凌宗夏的脸,于是顺手拿起了搁在桌角的塔罗牌,看似心不在焉的玩弄了起来,手法很娴熟,几乎只用一只手就能完成洗牌、抽牌、布阵等等所有流程。
“不过,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奥比餐厅确实是南澳仅有一脉咒相师了。我猜你已经在河洛上查过南澳咒相师了,是不是有人发帖说,奥比餐厅的咒相师跟本地其他咒相师一起都消失,对吧?”停顿了片刻后,他阴阳怪气的又发了一问。
“是。”
“屁咧,那帖子不知道是那个小屁孩瞎编的。严格来说,是奥比餐厅咒相师,先让本地其他旁系的咒相师消失了,然后只剩下他们独一门,在南澳活跃了十几二十年,再到后来填海,他们也跟着那家奥比餐厅一起消失了。”
“他们让本地其他咒相师先消失了?”
“是的,奥比餐厅清理掉了本地其他的咒相师,一个不留。”
卡西姆的语气渐渐显得严肃起来,而他的目光,却始终一直盯着自己的塔罗牌,若不是因为男性的声线,这一刻倒真像是一位深受情伤的忧郁女子。
“清理掉了?”凌宗夏有些诧异。
“就是字面意思。运气好点的,被迫彻底搬离了南澳,运气差点的,逼他们自己致仕,当然,更差点的,听说是直接做掉了。”
古时官员退休或者辞官,被称为致仕。放在现在,名义上一位咒相师致仕是指引退,但实际上并非那么t简单,致仕的咒相师,是需要彻底“决断”自身所掌握的三相术,大致等同于武侠小说里的废掉武功。
凌宗夏并不知道一位咒相师究竟该如何“决断”三相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乃至自己父辈、祖辈的经历之中,就从没遇到过咒相师正式选择致仕的情况。
咒相师大多都能预判到自己的归宿,因此到了一定时间后,他们会选择自行销声匿迹,至于一身所学,若找不到传人,那就随着本人一起慢慢消亡。然而,也有相当一部分咒相师,因为滥用三相术,导致自己会沦落到不得善终的结局。
而无论是那一种结局,都不会出现决断三相术。
“大概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吧,奥比餐厅完成了本地的大一统,成为南澳唯一一脉的咒相师。老弟,那时候你估计还没出生呢,当时的奥比餐厅,在南澳可是十分凶残的。。”
“八十年代后,各地咒相师的人数开始大幅锐减,南澳一共不到一百万人口,本地咒相师理应不会很多,他们为什么还要清理掉其他同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