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反派，读书还债(157)

——

星际428年某月某日。

那是一个没有雪的冬天。

“呜哇……呜……”

山林内，一名女子脚步匆匆, 怀中抱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相较于四周的死寂, 也许是孩子太过吵闹，她忽然愤怒地扬起了巴掌, 狠狠落在婴儿脸上。

声音清脆, 哭声未息。

女人突兀地跟着呜咽几下, 浑浑噩噩地抬起了头。寒风凛冽，这里的所有尸体都被冻得僵硬, 嗅不出腐臭, 到处散落。多一具不多, 少一具也不少。

很快, 她把孩子丢进低谷，舍弃了这块刚刚掉落的肉。

“……呜……”

是个女婴，刚出生不久, 脸蛋瞧着皱巴巴，并不好看。浑身也没裹两块布，就这样暴露于寒冬，她尚不知道自己被抛弃, 只是恐惧地哭嚎，继续哭嚎。

那个可怜的婴孩, 就是姚柒柒。

【你的母亲是个普通女人。她养不起小孩，所以丢掉了你。】系统说，【她对你唯一的仁慈，就是没有把你吞吃入腹。要知道……冬天的食物总是很难得。】

母爱是种奇怪的东西，在残酷的环境中也偶尔“作祟”。

不过，系统想，那个女人也很倒霉。

她在临死前把这件事说出去，只得到别人“仁慈过度”的评价。叹息完，评论者们摇了摇头，顺手便割开她的喉咙。血液全部用盆接好，他们起锅烧水，烹饪午餐。

【你被丢弃，后来的故事你也猜到了。】

【机缘巧合之下，虫母逃到了这颗星球，它比你先死，而你凭借生存的本能进食。】

虫母的血肉蕴含极高的能量，就连普通虫族都很难直接入口，难免爆体而亡。但总有奇迹发生：女婴吞下虫母的血，居然只是高烧了几日，新生的身体开始被默默改造。

所以，得益于这份特殊的“口粮”，姚柒柒没有被冻死，也没有饿死。她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学会了爬行和坐立，长出牙齿，从而吃下更多食物。

虫母的尸体在一天天变化。

柔软的腹部最先破洞，流淌出许许多多虫卵，粘腻地落了一地，黄褐色的、黑色的、红棕色的……这些虫卵在中途失去了母亲的养分，又暴露在寒冬中，只能缓慢发育。

【就这样，它们足足等到两年后才陆续出生。】

一个很巧妙的时间点。

这个时候，女婴已经变成了女孩，不再幼小无助，可以勉强抵抗那些先天营养不良的虫族。女孩开始探索外界，虫族也同样展开杀戮，从这个时候起，山林变成了【禁区】。

姚柒柒低垂着头，听着，沉默不语。

【你也发现了：这么多年下来，这些虫子都没有离开“禁区”——那是因为“母亲”的气息始终在诱惑它们。】

【但是星际431年，流浪星爆发了一次小型地震，虫母的遗骸被地动掩埋，土壤很硬实。而部分会挖地的虫族或者被同族淘汰，或者实力不足。】

所以这群怪物无休止地被“母亲”吸引，流连忘返，却又迟迟得不到满足，日复一日。

“母亲”的躯体停留在地下，成了吊在驴子眼前的萝卜。驴子们不能思考，饿了十几年，哪怕濒死也要寻找那份大蛋糕。

——与此同时，失去虫母，【禁区】的那个女孩开始学着从外界搜寻食物，强大的适应能力使她活下去。腐烂的水果、长毛的面包、过期成糊糊的营养液，她都可以吃下，于是一天天长大。

命运的齿轮继续转动。

星际434年，“怪物”女孩被贝琳达捡回家，作为第7个被捡到的孩子，取名为“姚柒柒”。

星际436年，女孩的情绪趋于丰富，学会了哭笑，学会了愤怒和喜欢。

星际439年，她的自我认知偏向于“人类”，很少再前往【禁区】。

星际442年，少女因严重的营养不良未能进入成长期，被体内压抑的虫母基因影响，高烧五日。

星际445年，姚柒柒绑定反派系统007“大师”，进入帝国第一军校，开启“反派生涯”……

同年，“昨日”组织发现了先代虫母的痕迹，决定找回尸体，加速大战爆发。他们利用军校的混乱掩人耳目，趁机带走了虫母的尸体。

【说到这里。】

系统一顿。

【“昨日”设置的数据有误，你还记得吧？】

它轻哼一声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料到虫母的变化。】

【在最初的两年时间内，它被你啃食了一部分，后来又因风干缩小了许多，所以整体只剩过去的一半大。这和“昨日”的预想有很大偏差。】

先代虫母并不是很占地方，即便如此，“昨日”还是按计划放弃了船上的大批资源，换取他们更珍惜的母神，以及更好的看管空间。被丢弃的“垃圾”则流入老酒鬼手中，意外成为了赠予姚柒柒的提前预告。

——至此，所有疑惑迎刃而解。

空地上，少女已经不再颤抖，垂落的发丝遮挡住她的神情。她恍惚中感到四周寒冷，夏日仿佛倒流回凛冬。

“我……是虫母？”她沙哑着嗓音问。

系统闻言，不禁柔声安抚：【……最初并不是，但你的身体在不断消化虫母的基因。直到后来你经历了成长期，才算真正转化。】

经它提醒，姚柒柒当然记了起来。

成长期，那段时间无端的饥饿、攻击欲望与冷漠，都是她心底抹不掉的疤痕。“我居然想吃人”的震惊未曾消散，在无数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将她惊醒。

她以为自己回归正常。

却原来只是进入另一层深渊……

“我不明白……就算我是虫母，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她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