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抓狂：这是钢铁的啊，硬的吧？门也是！

难道、做了坏事，真会见鬼？

少年吓得扭头去瞥宴会厅，但里面仍旧热闹非凡，没人理会他。他只能咽了咽口水，没敢出言打扰，默默将报废的锁扣下来，满脑子怪力乱神。

他惊恐万分地走进女牢，死死抓住手中的麻醉喷剂当武器，四下张望。

一分钟后。

没有意外。

少年松了口气，这才蹲下来检查“货物”情况，腿脚还有点发软。他检查着这群人的呼吸，又检查有没有伤口感染，很认真，手里的喷剂也不知何时被放下。

发现一位妇女的额头有伤，少年便取出了外敷药粉来，边上药边低声嘟囔：“还不如死了好，活着也是受罪……”

“什么受罪？”

“挨打挨骂都是轻的，吃不饱也穿不暖啊。”

“这么惨，你也不容易。”

少年如获知音，猛猛点头：“可不是呢，更何况天天做些遭天谴的事，说实话，我都怕有鬼找上门——”

少年忽然安静下来。

他木头般蹲了片刻，僵硬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水灵灵的宝石眼睛。后者眨了眨，俏皮地眯起来，像逗弄猎物的猫儿。

猎物：“……”

……鬼、鬼啊！！！

他的尖叫还未出口，姚柒柒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少女笑眯眯把他按倒在地，顺手抢来喷剂，礼貌地问：“你好，吃了吗？”

见对方不开口，她吐槽了句“真没幽默细胞”，这次动了真格的，手指压着少年脖颈，浓浓的威慑感。

她漫不经心地垂眸：“叫什么，怎么到这儿来的？干什么的？”

“我叫梁子，去、去年被拐进来，我无辜啊……”

“为什么你的待遇和别人不一样？”

“因为他们习惯有人伺候，前一个仆人死了，我刚好替上。你、你别杀我，我好怕。”

姚柒柒并没放松警惕，依旧牢牢按住他，同时防备着少年喊人。听到回答，她挑起眉，借着对方的恐惧威胁：“那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杀你，否则——”

“剥了你的皮，让鱼儿硬生生啃光你。”

来自深渊的恶魔如是威胁，笑意盈盈。

——

少年怕得魂飞魄散，知无不告。

他把信息一股脑倒了出来，姚柒柒也得以明晰这个犯罪团伙的详情。

原来他们叫【阿佬】，是三年前出现的团伙，每个人都是老阿赫亲自找来，由他教育。老阿赫仿佛很懂得拐卖的话术，也懂得如何叫人残疾却不死，是个狠毒的老汉。听说他是十年前清剿中的“幸存者”，以前不过是人贩子中的喽啰，现在却跃升为老大，深得人心。

梁子说，老阿赫很怕驻军处，却又能狡猾地指挥黑市一变再变。这次撤离，也是他的主张。

“‘要狡兔三窟，不能逗留，驻军处那群豺狼早晚会闻到味儿的’。他当时是这样说，脸色特别难看。”少年苦着脸交代，“还踹了我一脚，他总是最讨厌仆人，而且一提到驻军处就打我。”

姚柒柒记下这点，问：“今天人齐了吗？”

“宴会厅里领头们都来了，老阿赫是最后到的。还有些小喽啰，应该也在黑市里面寻欢作乐。”少年畏缩补充，“别……！求你别用力，我没撒谎。”

“他们敢都来，不怕被一网打尽，是因为这里还有密道。密道就在宴会厅的墙后，我骗你做什么！”

“为了能带上货物逃，就连这处牢房也连通着秘密房间，是老阿赫的！他很宝贵这里……”

少年神秘兮兮的，像是努力换取最后一丝生机。姚柒柒便堵住他的嘴，让他打开秘密房间。对方无奈，只好凑到墙壁上认真摸索，不久后还真的摸到了一处窄缝。

他使劲往侧面推墙，一个隐藏房间出现在二人面前。

少年满心欢喜，扭头就想让“女鬼”摘掉他嘴里的破布，可谁知黑影扑面而来——

姚柒柒拍了拍手，把被五花大绑的少年丢进密室中，自己也跟着进去。少年像蛆一样疯狂地扭动，却得不到少女任何怜悯。

好吧，也有一点。

“傻孩子，答应我。”她点了点少年的额头。

“下次想骗人，记得逻辑完整些。”

被老阿赫讨厌的仆人，却能随意打开他的秘密房间？她不是三岁小孩，这种胡话连李诺都骗不过哦。

少年气急败坏，眼神瞬间由小兔子变为饿狼，直勾勾地盯着姚柒柒。可少女丝毫不受干扰，关紧密室门，自顾自探索起房间来。

——

这是老阿赫的密室。

昏暗的屋子，右边有向上扭曲的廊道，大约就是所谓的逃生通道，可以直接爬到山洞外，左边通向别的屋子，也连接宴会厅。点亮墙壁上的灯火，弱弱的光线勉勉强强照亮小屋，能看见桌椅橱柜和老旧海报，只是已然发霉。

而最瞩目的，是桌上的一个破布娃娃。

缝着白发的娃娃，不过二十厘米高，却看不出原本可爱的模样。娃娃的纽扣眼珠都被打得耷拉出来，一枚早已失踪，它浑身都是伤口和灰尘，刀刺火燎都有，承受了惊人的恶意。

“老阿赫还玩棉花娃娃？”

姚柒柒狐疑地问梁子。见对方支支吾吾，她才取下堵嘴的玩意儿，同时把附近的小刀抵上少年胸膛，意思是：别耍花招。

梁子：……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他不情不愿地回答：“那是老阿赫最讨厌的小孩。十年前就是这小孩向驻军处告密，害得老阿赫东躲西藏，钱也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