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绯(350)
金玉吟凑进来,闻言不知该如何接话。
奶奶坚持己见,斜她一眼,“你懂什么。”又问她,“程越生呢?”
顾迎清自如道:“我让他回南江了,他工作耽搁久了不太好。”
“那确实。”奶奶将鸽子汤起锅,倒进汤盅,“之前你爷爷还没走就过来了,帮忙安排这事安排那事的,后来你又倒下。估计是怕打扰你休息,我夜里很晚还听见他在打电话,最开始前两天他都是在外面沙发上睡的,后来又去外面的酒店,天天给你吃的都是他让人买了送来的。”
顾迎清一声不吭。
吃晚饭,奶奶去午休,顾迎清也回了房间,感觉才一顿饭的功夫,又想睡,说几句话都累得胸闷。
金玉吟跟进来,看见她瞬间萎靡的眼神,上前抱着她安慰:“清清,这个孩子只是跟你没缘分,别太难过。”
她以为顾迎清是在为没了孩子的事情伤心。
顾迎清想解释,冥思苦想许久,也不知从何说起,干脆直接说:“我跟程越生分手了。”
金玉吟讶然:“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
而且程越生这段时间一直陪顾迎清待在老家,她以为他们感情还不错,就因为流产这件事?
她不敢问出口。
顾迎清扶着床坐下,“玉吟,我可能真的生病了。”
第327章 回
金玉吟一开始被她这话吓得不轻,还以为她是得了什么绝症才跟程越生分手。
后来听顾迎清的意思,才知道她指的是心理方面的病症。
顾迎清自己查过,相关的帖子和科普也都看过,即便一直逃避否定,但一一对应的症状骗不了人。
她敛眉低呓:“也许在很久之前就生病了,频繁不想活下去,肯定不是什么好现象。”
“频繁不想活下去”听起来是很温和的用词了。
金玉吟曾经以为顾迎清内心坚韧,以前遇事瞒着所有人,一个人扛,苦也自己咽。
可即便是弓弦,拉扯到最大限度也会断掉。
她看似隐忍,在阴暗岁月里的苦撑,等到又破灭的希望,仅凭一副弱势之躯跟赵缙许安融之背斡旋,担惊受怕过的每个日夜,忍下来的这一切,也在日积月累地反向腐蚀着她,直到她不堪抵抗。
遇见个程越生,让她陷进去,却又野惯了,给不了她笃定的爱意。
金玉吟轻声安慰:“没关系,生病了我们就去看医生,吃药,治疗,总会好。”
门关着,但也怕声音传达隔壁,两人都压着声音说话。
金玉吟抱着一些从顾爷爷去世时开始的疑问,又问:“你就是因为这个跟程越生分手?”
顾迎清摇头,脸上露出想要平静提及、又抵挡不住内心波涌的矛盾感,声音极低:“兖兖才是我的孩子,是我和程越生的。”
金玉吟没有什么太过激的反应,整个人怔愣数秒。
哪怕早就有过这样的怀疑与猜测,比如在听到永溪养老院的谣传,还有顾中敏出院那天兖兖叫的那声太爷爷。
真听到这样的答案,金玉吟还是为之一震,反应过来立马确认:“你之前一直都不知道?”
顾迎清以前一直说星星是她孩子,总不可能是装的吧?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嗯,是前些日子程越生告诉我的,”顾迎清答着,抬眸似哭似笑望向金玉吟的瞬间,溢出一声无助的苦笑,“他一直都知道……”
顾迎清将那些自己都不够清楚的过程讲明。
金玉吟深知这种情况下语言的苍白无力,唇翕合两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唯一能做的只有痛骂程越生,不是人不做人事,以为给了仨瓜俩枣好处就得让人对他处处服从!
“你对他还有感情是吗?”金玉吟凭对顾迎清的了解,猜测她虽然是主动提分手的人,但用情至深到患得患失了,并不会轻易放下,因此更严重的话她刚才都没有骂出口。
顾迎清避重就轻地答:“他并不需要我的感情,感情对他来说只是另一种束缚,他这个人厌倦任何会令他束手束脚的人或事。当初他跟我在一起,本来就是因为我在州港被被绑架,他觉得愧疚。从一开始他就想避开我,他觉得后来给了我回应,让我对他产生了感情,他有责任,他这人勇于担责,但又讨厌束缚……何况当年的事我跨不过去,又成了这副样子……”
她轻轻自嘲,“给不了他任何帮助,只会时时烦他,给他拖后腿。”
“可你这幅样子,他难道没有责任吗?”
顾迎清说:“他是有责任,但如果赵缙没有筹谋这一切,他和沈纾纭也不会参与其中。”她惘然地看向窗外,“我有时候不知道该怪谁,真要怪的话,难道要怪我妈妈跟赵缙她妈妈是同事吗?如果我是程越生,被仇家所害,一家几口没了性命,我也会不择手段复仇,何况只是在这中间意外睡了一个女人,这女人再出现,凭什么要因为这女人打乱十年的长线计划呢?”
金玉吟不忿:“是,每个人都有理由,赵缙要夺权,许安融没了儿子,程越生要复仇,只有你无处说理!问就是弱肉强食,你太弱你不够强你活该,可世上有多少赵家程家这样的权势?又有几个人能与之抗衡?想自己的男人对自己坦诚,想要他的爱都变成一种贪心,小心翼翼的,还担心自己的诉求是在无理取闹。醒醒吧,你怪他,你恨他都无所谓,没必要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善解人意为他着想!”
顾迎清心里咯噔,微一沉默,说:“所以,我就提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