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绯(449)
许安融不吱声,沉默地放下了嘴角的弧度。
朱董摇摇头反驳:“从这次的事不难看出,赵缙这人为了一己私利无所不用其极,先前还差点被牵扯进沈贯期的官司,迫不得已割肉卖血,才与之撇清关系。这样的人毫无大局观,自私自利,你难道期望他能对你的利益负责?”
几张嘴争论不休,程越生靠着椅背,自在看戏。
许安融受不了,抬手压压场子,打圆场:“好了各位,到点了,各部门的负责人要上来开会,别让人久等,这件事我们容后再谈。”
直至中午,周会结束,许安融请程越生单独到办公室,“我有事跟你说。”
许安融面露不虞,“你这段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任由赵缙兴风作浪,再这么等下去,就是亲手给董事局那帮老家伙递刀。”
程越生瞒不住,解开西装口,走到沙发上坐下。
“所以你纠集这帮老东西,想给我施压?”
“你认为我威胁你?”许安融冷笑,“我告诉你吧,这会是他们要开的。是你言行有失,招致不满。他们又是赵鸿槐的人,目的是什么,还用我多说?他们想借机换掉你!”
第424章 甜头
程越生不为所动,随手把玩起手机,心不在焉说:“许总,相信你可以顶住压力。”
“你、你,你!”许安融气急败坏,“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事不关己的样子?”
程越生皱了下眉,定眼盯着她,平静说:“你要我怎样?我一早就说得很清楚,着急也没用,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等待时机到来的那一刻。你屡次三番,迂回婉转,非要我现在就出面对付赵缙什么意思?”
许安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赵缙一点点吞掉海运,老不死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一他们猜到你的意图了,或者、或者留有后手呢?万一你的法子最后行不通,我们输了呢?你倒是可以丢下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她反手指着自己,责问他,“那我呢?”
“你信不过我,最开始就别跟我合作,”程越生扯扯领带,“你知道我最烦什么吗?外界干扰不断,队友还添麻烦。要么我们各论各的,你有什么想法,你只管去做,别干扰我就行。”
程越生斜她一眼,带你玩算是仁至义尽,还不听指挥,瞎捣乱,真麻烦。
许安融怒极反笑:“你不能让我无条件相信一个……”她手已经抬起来,手心朝上,情急之下劈手指向对方的姿势。
程越生撩了下嘴角,“一个什么?说下去。”
许安融叹息一声,用示好又无奈的口吻:“阿生,你还年轻。”
许家难得用州港话跟程越生讲话。
许家祖上是南江人,许安融也是在南江出生,很小的时候随爷爷和父母去了州港,又在成年后嫁回南江。
她说:“你的法子太过极端,容不得一点意外,这太冒险,我还是更倾向于从现在就阻止赵缙。”
程越生听见乡音,语气不再那么冷硬,审视着她:“你在顾忌什么?许总,不是我说,你现在没了儿子,老公背叛你还装聋作哑,你能拼的就剩这口气。”
许安融倏地像是某根神经被唤醒,头顶似有一根绳,将她整个人重新拉直扯紧。
程越生道:“赵缙从对海运下手的那一刻起,就说明他想做的不是生意,只是想玩资本博弈,赌徒向来最好对付。如果不将他一网打尽,你可以想象,只要他留有一口气,稍事休整就会继续蚕食曾经属于你儿子的商业版图,现在是海运,接下来就是地产、投资、科技和新能源,还有赵家其他人手里的传媒娱乐……”
许安融神思跟随他的话,眼神逐渐抽离,随后猛地一醒。
程越生目光锁定她,不徐不疾,“许总,报仇呢,既不能冲动行事,也切忌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你说的不无道理,”许安融面色为难,“可万一赵缙狗急跳墙,不管不顾,毁了德信怎么办?”
程越生等她的下句话。
“我们签一份对赌协议,如何?”
程越生倏地笑出声,不由讽刺:“许总,看来给你儿子报仇,也抵不过利益的诱惑,这是尝到权势的甜头了?”
第425章 断绝念头
“你到底是想给儿子报仇,还是要把德信握在自己手中?”
许安融动了动嘴角,最终微微扬起头颅,不做任何表情:“这两者不冲突。南川活着的话,德信就是他的,将来就是他儿子赵星淮的,南川没了,就只能我来替他的儿子扫除障碍。”
“逻辑上倒是说得过去,只是人性经不起推敲,”程越生说,“你想怎么赌?”
许安融端起办公桌上的咖啡,“如果你没能成功阻止凛兴收购德信海运,以及,你承诺的那个‘方案’失败了,届时请你交出手中一半股份。”
程越生听得笑起来:“你也知道现在资本市场的对赌协议,其中细则大多不合法规,更别提我们这种个人层面的对赌,你怎么敢保证我到时候不会钻法律的漏洞?”
许安融不吱声,心说这人怎么会提前给她打预防针,直觉不对劲。
程越生道:“想玩?你我二人私底下有什么好玩的,又没有观众,要玩就玩大的。我去和投行谈判引入资金,对我自己提出的方案负责,要是失败,我拿我手上所有德信的股权和投行置换。若是成功,则保持现状。”
许安融不敢置信。
程越生所坚持的那个“方案”也涉及收购,收购则需要大笔资金,如果动用德信的钱,这样大规模的支出,会影响公司的现金流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