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萤众生(1525)
“啊,他不是你亲爹啊。”
男声惊讶道,“那你这名字,元大同……元、冤大头??”
我不合时宜的想笑,“您也说了十三爷脾气古怪,他给我起什么名字,那是他的自由,总之,谢谢您给我来这通电话,我会去看望他的,十三爷这边您不用再担心了。”
“哎,那我这也是给你添麻烦了吧,我还以为你……”
大哥说话的口音还让我挺亲切,“这扯不扯呢!别怪我啊!”
我客套了两句挂断电话,叫来服务员拿来毯子给五位哥盖好,叮嘱他们帮我照看下。
咋说都喝了酒,别睡睡觉再吐了呛到气管。
前后交代完,我拎着包先一步离开了。
打车去到天桥。
路过二十四小时药房我进去买了点跌打损伤药。
由于施工封路,出租车距离天桥还有一段距离时便停了下来。
“小姑娘,这都后半夜了,赶上封道,附近都没人,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
出租车师傅收完钱还不忘好心的提醒我要注意安全。
我道了声感谢下车,心头不在意的笑笑,别说人了,全城的鬼都要对我闻风丧胆了。
跨过前面半人高的围挡,我好像走进了漂亮国大片里的无人区。
深秋的夜风透着凉寒。
萧萧瑟瑟,吹得我头脑清醒了不少。
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倒是有种形容不出的旷然。
正处修缮阶段,即使这是围挡内部,眼尾还时不时的能看到彩条交通锥。
路面略有不平,有的地方还呈方块状被切割开来,许是要填补进沥青和柏油。
踩着台阶上到天桥,隐隐约约的想起来,去年十三爷曾提过,天桥下面要修路。
那时候就有执法人员劝他早早地搬走,没成想,他倒是稳坐泰山,搁这还当起监工了。
走上天桥,眼一抬,我就看到了躺在围栏里的十三爷,他身下铺着硬纸壳,身上盖着报纸,穿着的还是那几年都没换过的露絮棉袄,双手插在袖口里,佝偻着像是睡着了。
呼呼~!
风声料峭。
四面八方当真是空无一人。
往日这条天桥人来人往的有多热闹,当下就有多寂寥。
陪伴十三爷的,仅有路灯昏黄的光线。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一个词,守村人。
躺在那里的十三爷,很像一个孤孤单单的守桥人。
“十三爷?”
蹲到十三爷身前,我轻轻地唤了声。
十三爷睡得并不沉,睁开眼看到我还吓一跳。
只见他极其灵敏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道,“新鲜了诶,大半夜的是哪杆儿风把你给刮来了?”
我好脾气的笑笑,放下手里的药袋,“好心人给我打来电话,说您挨揍了,我这便宜闺女自然得过来慰问慰问病号。”
潇洒走一回么。
走这来了!
“笑话,我流十三像是能挨揍的人吗?要不是那工长仗着人多势众,有人拉偏架,我分分钟能拿下他!得,我知道了,肯定是工程队的那个小谁给你去电话了,我就说他问问问的没好事儿……”
十三爷气质如故,扒拉了两下药袋,“你说你来都来了,就带这个?你爹伤到那份儿上了吗?”
我借着路灯打量起他的脸,眼眶是红肿了一块,但远远没到‘鼻青脸肿’的地步。
没破相,鼻子还是鼻子,眼儿还是眼儿的。
作为个时常‘与血共舞’的选手,这点伤还真不算事儿。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
“知道您喜欢喝酒,给您带了!”
我卸下肩头的托特包,得亏今天出门背的大包,能装。
从里面拿出十几瓶小二锅头,外加熟食下酒菜,十三爷这才露出笑模样。
“对嘛,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
十三爷拧开一瓶白酒还朝我紧了紧鼻子,“哎,你也喝了吧,怎么,心情不好?”
我笑了笑,“喝是喝了,不过心情没什么好不好,一直就这样,不好不坏的。”
“那要不再陪我喝点?省得我一个人喝不尽兴。”
十三爷很大方的推来一个硬纸壳,“来,借你坐一会儿。”
我自然不会拒绝,坐到他旁边的位置,顺带给自己开了一小瓶二锅头。
别说,在外面吹着风喝着酒,身上冷肺腑热,滋味儿还挺不错的。
“最近你又去哪里当冤种了?”
十三爷滋啦着白酒说道,“可好几个月没见到你影儿了。”
“孩子长大了当然得去更广阔的天地奋斗了,我这手机号你早都背下来了,有事儿来通电话,闺女就给你办了,来,敬您老一杯……”
“干了啊。”
十三爷强调道,“跟我喝酒不能养鱼。”
“您放心吧,喝酒这块儿我肯定能给您陪好。”
一小瓶二锅头,我们爷俩倒是干脆利落的全干了!
我嗓子火辣辣的,再吹着小凉风,上头感还真是不声不响的又回来了。
“十三爷,这眼瞅着就要入冬了,要不然您今年别去乡下猫冬了,我帮您找个差事做吧,结现钱的,要不要考虑下?”
“什么差事?”
十三爷又递来一瓶二锅头,“你说说,我听听。”
我拧开盖子又喝了一大口,呼出一口气,“您知道,我从事的是殡葬行当,常年和殡仪馆的人打交道,他们那雇佣一种临时工,因为有的老人在家中过世,住的地方又很窄,担架都抬不进去,只能靠人先把尸体背出来,背一回,打底给六百,现钱现结,这活儿啊,真就得有胆量的人才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