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萤众生(1569)
他步伐未停,抱她就去到了床帐里端。
纱帐倾泄而下,将我隔离在了旖旎之外。
我并没有探头看进去,只是瞧着那帐子逐渐荡起了层层的波纹。
她小声地说,“夫君,好像出大事了,有人很着急的在敲门。”
他沙哑着嗓子回,“是我的心跳声。”
“我怎么没有心跳?”
“你以后会有……”
“以后是什么时候?”
“你心里只有我的时候。”
“我现在心里就只有你。”
她嘴甜的很,“你是我想亲吻的人。”
“应应,再唤声夫君听听。”
“夫君夫君夫君……”
月色如水,宝冠拆解,锦被翻浪。
过了好一阵子,有哭声传出,男人轻声哄着,极尽温柔。
我游魂般飘到门外,抬头看着朦胧的夜空,心气儿有些说不上来。
虽然她是我,我是她,可在这里,我早就认清了自己只是个过客,看客。
我清楚自己无论看到了什么,结果都是两个字,接受。
即使发生的很多事情从我的角度去看都很难理解。
谁叫我是个喜欢穷操心的人呢?
我习惯循规蹈矩,默守陈规,审时度势。
而她,却是真正的离经叛道,情出发心,通权达变。
她眼下的所作所为,更是跟书中描绘的妖物无异……
但或许,这便是她入世后的成长过程。
终归,还是跟他有了牵扯。
按理说,我应当唾弃她的行为。
苏婆婆给她讲了那么多经文,无非是想给她播下法义之芽。
好让她拥有良善之心,证出无上真理,为众生开辟出菩提之门。
在我看来,苏婆婆之所以敢下定决心放她出来,就是要为众生养出一个好蛊。
正因如此,老人家才会讲,目光放远,皆是慈悲。
苏婆婆是真正睿智且心有大爱的人。
她呢?
正宗的说一套办一套!
真就只长了个玩儿心眼,遇到个感兴趣的事情,啥都能扔到脑后!
前脚刚说完明心见性,修成后果,后脚就啪啪打上自己脸了!
没咋滴就叫上人家夫君了!
赶上这位容棠意志力在不坚定点……
搁谁都想不到,她跟他,会通过这种方式,有了夫妻之实!
她这不妥妥的要进魔道吗!
幸好啊!
咱怀揣着剧本!
我清楚她总有一天会坐上高台。
清楚她会回归正途,所以再看她和这个容棠的牵扯……
内心深处,我反而有种感谢她的意味儿,感谢她帮我弥补了一些我对孟钦的遗憾。
虽说这份感谢挺可笑的,因为这里的她跟他,并不是我跟孟钦。
一夜之后。
她贪睡了很久。
傍晚从卧房里出来的她,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
那是滋补的外显,若是她想修妖道,此举对她会有很大的助力。
为此我着重观察了一下男人,唯恐他会有萎靡之气。
而我又一次多虑了,换上战袍出门的他,依旧器宇轩昂,周身都是儒将的风采。
这俩在达成共识后,状态倒是不分伯仲。
自那晚起。
他们便像是尝到了某种甜头,每一夜都温柔缱绻。
男人准备在府内公开他们的关系,择日再郑重迎娶她进门。
她却不愿意公开,见男人要去找祖母摊牌,她情急之下只能拿自己威胁他。
直言他要是敢去叨扰祖母,她就回到画里,飞出蒋军府,永世不再跟他见面。
男人不解,问她既然都称呼自己为夫君,并且有了夫妻之实,为何还不愿公开?
她吭哧瘪肚的又说不出个一二三。
别看她心智还不全,处在懵懵懂懂的阶段里,仅有惹祸的本事,没有收场的能力。
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眼儿,她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说不过男人。
在男人面前,她啥啥都占据不了上风。
那她唯独有的,就剩撒泼打滚儿了。
哎~玩儿上臭无赖了!
反正她认准了男人吃这套!
只要男人想去祖母的宅院,她就横拦竖挡着不让,同时施展起妖魅大法。
别的不敢说,她那左一声右一声夫君唤的是挺溜道。
我听得都迷糊了!
她还不是腻呼呼的叫,就可怜巴巴那样儿……
立马就让后世的我明白自己为啥会被骂那翠绿翠绿的三个字了!
这都有根儿啊!
祖宗!
你别修仙了,去种茶吧!
本末倒置那套让她玩儿的是无师自通!
不知道的还以为男人要公开关系是让她蒙冤受辱呢!
演的那叫一个真,一边叫着夫君,一边还会化身成小蜜蜂,嗡嗡的蛰着他嘴唇!
甭管男人多铁青的脸色,都能让她磋磨的没了脾气。
就在俩人的这番拉锯战中,风言风语已经在府内传开了。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夜夜缠绵在一起的俩人,又能瞒住谁的眼?
纸是彻底包不住火了。
她清楚苏婆婆肯定会找她问话。
惶然了片刻,转而就准备好破罐子破摔了!
男人先她一步去见了苏婆婆,像是要为她铺路般,坦然表明了心意,“祖母,无论她是人是灵,未来有何许造化,她都是我认定的妻子,我的心上人,还望您成全儿臣。”
苏婆婆看着决心已下的他,沉默许久,“棠儿,祖母想知道,你是在看到画像的时候便心悦与她,爱上了一个虚构出来的人像,还是在应应显化出来后,才对她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