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萤众生(1808)
眼睛好疼啊,心也好疼,思维跳跃间,我忽的想到,如果我死了,是不是能跟师父见上一面?
不,我不敢死,不提慈阴还没有被灭,我身上还背负着骂名,怎么有脸死呢?
现在这种情形,我真在魂飞湮灭时跟师父见了面,也只会羞愧难当。
他收了个败家子做徒弟,落什么好了?
公司公司跟着我受连累,名声名声恶臭。
就连我阴阳先生的名头,都形如虚设的看不了事儿!
前五年我只能小打小闹,给孩子固个魂儿,给人看看时运,后五年我净是跟败气磕了!
十年下来,我一事无成。
这不就是慧根八十分的废物么!
砰~!
我一脑袋撞上了茶几边缘。
感受到血流从额顶热热痒痒的流下。
我抬手摸了摸,看到指腹的鲜红,心里一阵惊慌。
谢万萤你不能这样!不能有这种状态!师父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骨子里的自我保护机制在提醒我,那种不好的情绪要回来了!
我不能重走老路,也不能无望,那只会落得亲者痛、仇者快的下场!
对,我得好好的,得好好的,胡乱的擦着额头,眼前忽然被光晕一晃。
我颤颤的看过去,是天亮了。
一抹阳光穿透窗子,落在了骨灰盒上。
那道光很静谧,很安然,却有着不可阻挡的力量。
似无声的道明,这就是人生,绝望与希望交织,死亡和新生并存。
突然想起一件事,多年前我变成谢艾蒂帮助了吴阿婆,回到家徐护士长给我打来了电话。
在那天我也看到了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犹如一把温柔的利刃,切开了我那根疼痛的神经。
亦是从那时起,我开启了变相败家之旅,追光而行。
抬起手,我妄图挡住那道阳光,就见指缝被照的透亮,唇角轻轻的牵起,“师父,您放心,我会拼到最后一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逐梦的路上。”
善吾生者。
乃所以善吾死也。
拿起手机给大姐拨去了电话,我开门见山道,“我什么时候能见慈阴?”
大姐还没睡醒,声音含糊着,“谁啊,抽风吧,这才几点就来电话,我睡得正舒服呢。”
我神情木讷,“是啊,你很舒服,现在是我不舒服,我沉浸在痛苦里,你应该很满意吧。”
手机那边安静了几秒,大姐似乎清醒过来,嘶了声道,“小妹,你起势了?”
我微微挑眉,“怎么,怕了?”
“我怕什么!你起不起势的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大姐哈了一声,“别看你上回跟我见面好像挺嚣张的,一副混出头的样子!但有一点你说对了!甭管我们姐妹俩怎么分崩离析,都改变不了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事实!”
“老三,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无论你愤怒到什么程度,你都不能拿我怎么着,谁叫我是你亲大姐呢?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谢逆是被慈阴给逼死的!你有火儿你朝慈阴发呗,哎,我可以把话放这,你要是有能耐把慈阴给嘁哩喀喳的灭了!我王胜男愿意当场认你做大姐!后半生为你孝犬马之劳!”
我听她说这些都闹心,“别说废话了,你在短信里不是说慈阴要和我见面吗?时间地点给我。”
“呦呵,口气不小啊!”
大姐神经兮兮的笑了,“小妹,你不会真把你师父的骨灰给吃了吧,那你不就是入邪了吗?你身上是不是都留疤了?还真让慈阴猜准了,你们师徒俩为了能斗过她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
没待我回话,大姐就口吻得意的继续,“不过谢逆在穷途末路之际将修为汇聚天灵这招太老套了!慈阴跟我说了,谢逆这招是跟个大邪师学的,那大邪师叫沈什么通,人家死前汇聚修为,是因为人家道行高深,修为留给徒弟才能助徒弟走上至高点,谢逆的修为可跟那什么通差了十万八千里!”
大姐隔着手机像是将我看穿了一般,“据慈阴讲,早些年谢逆还能蹦跶蹦跶,用自己的寿元命脉做抵,炼出了最高阶的连发五雷掌,等收你为徒后,谢逆完全就懈怠了,惜命了,转回头又开始重新筑基,用道行去延寿,结果呢,他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修为本就被筑基蚕食的没剩多少,如今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慈阴算是不费吹灰之力就逼得他不得不死,另外我也可以告诉你,慈阴很清楚谢逆将修为汇聚到天灵是为了助你起势,但是慈阴不在意,她无所谓,至于她为什么无所谓……”
大姐语气阴森道,“对你而言,那是很恐怖的现实,你们师徒俩,这一局将会输的彻彻底底。”
老实讲,慈阴不在意我师父是否将修为汇聚到天灵很正常。
有些事情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我师父这些年为了筑基的确耗费了很多道行。
更不要说我师父在术法上一直都不是慈阴的对手,这点我师父自己都承认。
正是他斗不过慈阴,当年才会去找沈万通请教一二,想出迂回策略,打起心战。
那么师父即使把剩下的修为留给我,我趁此起势,最大的突破也就是五雷掌次数不受限!
而反过头去想,师父在十年前和慈阴对弈时,慈阴就已经能化解掉五雷掌的威力。
所以慈阴从始至终都不怕五雷。
她也不需要去拦着师父将修为汇聚天灵。
甚至可以说,慈阴相当乐意看我靠吃食骨灰起势。
因为这将意味着我会变成和她一样的人,再无回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