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阿斯伯格症的你之喜欢你(104)
但是之前还带着些桀骜不驯的血性,如今藏在塑料布下瑟瑟发抖,跟只老鼠一样听着外面的声音是第一次。
我不记得董媛是怎么把我带我走的了,村里倾斜的坡道,因为人们乱泼脏水而结成的崎岖的湿滑的冰,动不动冒出来的摩托车和乱叫的狗。
我只记得冷。
口罩湿冷,脸颊冰冷,只有脖子和头顶暖暖的,但是也感受到寒风的残酷。
太冷了。
以及脚下动不动就要不小心绊一下,董媛费力地过来扶住我。
她轻轻地叹着气,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董媛的绒线帽有些扎人,扎得我的眼睛痒痒的,流出来几滴泪水。
我用力眨着眼睛,希望它们自然风干,不要让人以为我哭了。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董媛当时就后悔把她的帽子口罩围巾给我都带上了,尤其最后悔的就是,捂上了我的眼睛。
浪漫嘛,董媛做的时候很简单。
但是带着一个眼睛看不清楚的人行走是很难的事情。
在经历了我动不动跌倒摔跤撞在她身上之后,她开始莫大的后悔。
但是不管怎么样,董媛也没有把我的帽子摘下来,也没有将帽檐挽起来,而是就这么抱着后悔,带着我一直走。
那时候我以为她要带我回家,然而周围越来越安静,直到没有任何声音。
当她停下,将我的眼睛露出来,说好了的时候,我的面前茫茫一片白色,河水结成冰,近岸处,东倒西歪胡乱生长着长长的淡棕色的不知道叫做什么的长草。
我堵塞在心中的委屈,急需要一个出口的泪水,反复告诉自己这一些都不重要,告诫自己那不过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的急切的心情,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神奇地消失了。一切化作云烟消失在空气中,也结成冰。我的心中一片清冷。
我突然忘记了之前在那个婚礼现场不愉快的事情,转而有些生气董媛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阿嚏。
我打了个喷嚏,看向她,想要她给我一个解释。
或许是我的眼神不善,或许是我的脸色不好看,她发现我看着她时,竟然有些怯懦,手指指着河,缓缓说:“我觉得你心情不好,来这里看看应该会好一点。电视上的人,不开心的时候不都喜欢来这种地方嘛。”
并没有,河风更冷。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妈也会让我来。”
“那你来了吗?”我反问她。
她梗着脖子,好像没听清的样子,反问我:“嗯?”
“我说那你来了吗?”
她肯定没有来。
她抿抿嘴,小声说:“没有。”
但是随后一秒,紧跟着她便斩钉截铁道:“来了的。”
我知道她在撒谎,想要板着脸批评她的错误,但是不受控制地笑起来,说:“撒谎的话也要理直气壮才好。”
意识到自己的不严肃,我咳嗽了一下,又将脸色恢复得冷冷的。
我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严肃认真,好像当个老师一样。
说来奇怪,董媛并没有招惹我,那件事情我也立马就忘了。可是我却是没有办法做到高兴的样子。
但是转念一想,我平时也是一个不茍言笑的人,因此现在的反应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因此我又严肃道:“人撒谎的话,是会进诚信记录里面的。”
“真的吗?不是说公交车逃票才会?”董媛一脸认真地问。
“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我看着眼前摇来摇去不知名的草,有些生气地问董媛。
我似乎将董媛逼到角落里,她喃喃道:“我才不傻,是你傻。”
“你说什么?”我问她,看她敢不敢大声地说出这话。
果然她不敢,笑着摇摇头,说:“我说,你没事吧?”
我切了一声,一边说着:“能有什么事,我没事。”一边看向远方。
董媛这样子搞笑,总是让我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去做,更是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永远都是和她在纠结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我向来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也不喜欢欣赏什么景色。此时此刻,若是苏放在这里,看到这种苍茫冬色,一定会兴奋得跑起来。或是在冰上痛快的滑起冰来。
但是我,并不感兴趣。
这河是挺宽的,这草随风摇曳,虽然东倒西歪的似乎也带点子可爱,冰并不如我想象那般光洁透亮,而是扑上一层层尘土,冰屑却是如同石灰一样的颜色,风一吹甚至能扑我一脸。
我打了个喷嚏,冷冷地说:“那我回家了。”
董媛咦了一声,问:“不待会了吗?你们城里可见不到这种风景。”
我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城里,我们那可不是什么城里。北京上海才是城里。”
“也是。”她说。
低着头过一会她又想出另一个理由,说:“吹吹风让脑子冷静一下也比较好。”
“不,我觉得冷,而且会感冒。”
“不,吹一吹风会让人冷静,也会让人火气下去。”
“我没有火气。”我认真地说。
我明明是不喜欢的,根本不想在这冷凤下吹这么久,想干脆利落地回家,董媛却为什么找这么多奇怪的理由非要我想要在这里呢?
那个时候的我都没有意识到,或许我的生气不仅仅来源于董媛的诸多借口,还有一点消火气,那正好戳在我最敏感的地方。t
那时候的我觉得不在乎怎么会有火气呢?
真的是莫名其妙。
我没有火气,所以不需要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