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阿斯伯格症的你之喜欢你(106)
“要是有人喜欢我就好了。”
“会有的。”我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她突然问我。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像藤井树那样的男生。”
“藤井树是谁啊?”
“是柏原崇,干干净净,单纯的男生。”
董媛也不知道柏原崇是谁,又不好意思追问下去,改问另外一个问题。
“那你有遇到吗?”
“没有。”我想了想,“可能那样的人,都绝迹了吧。”
她点点头,说:“我喜欢,喜欢我的人就行。”
“那你这样太卑微了,会得不到爱情的。”
“要先学会自爱,才能被爱。”我教着董媛我认为很简单的道理。
“看小说里,女主人公都对自己的初恋念念不忘,她们都很卑微,不是那个什么张爱玲也说,她见到他,就低到了尘埃里,在尘埃里开出花来。”董媛几近于忘我地描述着,“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我看着她,却多少觉得有些可笑。我们两个都没有恋爱经验的人,竟然在这里侃侃而谈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那你有吗?你有让你低到尘埃里开出花,让你念念不忘的人吗?”
“没有。”董媛颇有点落寞,“可是小说里面的女主角都有,有默默守护的,有嬉笑斗嘴的,总之都是爱她的。”
我脑子一转,问:“有没有想过得到老师的爱,从好好学习做起。”
董媛瞪了我一眼,最终留下一句:“陈煜,你可真无趣啊!”
回家的路上,董媛买了一大瓶橙汁。我最不爱喝橙汁这种东西,甜津津的。但是董媛却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甜甜的,会让心里也很甜。
我懒得反驳她这种歪理,她的歪理太多了,一一反驳真的会叫人受不了。
我跟着董媛回家,当我们走到巷子口,看到许多人聚集在门口时,心中腾起不祥的预感。
里面的争吵声从高高的墙头飘到外面,我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那样的害怕,害怕到凭借本能就跑出去很远,跑到气喘吁吁,跑到村子的边界,没有人的地方。
董媛也追了上来,她喘着气,拉着我的手。
我想,她一定是懂我的,因为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扶着膝盖重重地喘气,过了很久,举起手中的橙汁,问:“要不要尝尝?”
很多年后我都记得她灿烂的笑容,在那个冷冰冰的冬日,为我映下一丝丝暖阳。
那也是我第一次发现,我好像,真的需要她。
所以,我是真的,很想念,很感激,有她的冬天。
现代:我必须要犯罪才能得到你吗?
“冬天可真冷啊。”我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大雪,捧着一杯热橙汁说。
董媛站在门口,安静地用干净的棉布把羽绒服上面的雪都擦掉,将围巾抖了抖,雪已经化成水,颗颗溅在地板上,留下水印子。
她又不甘心地蹲在地上用卫生纸擦着。
她的头发长长的,又细又软地披在身后。
“不要弄了,快来喝水。”我叫她。
她却跟没有听见一样,将地板擦得干干净净才罢休。
我知道她有点子愧疚,却又不好意思承认。
今天我陪着董媛溜达了大半个北京城,走了一个又一个的理发馆,。
“为什么没有女理发师呢?”她将卫生纸扔进垃圾桶,一边随意地问我。
“因为我没有去学。”
她突然跳到我面前,不知t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黑色剪刀。
她笑眼眯眯,问:“陈大理发师,要不要现在速成一下?”
我摸摸她的头发,又细又长又软,发梢泛着微微的黄色光芒。
“很难啊。”我说。
“你之前怎么剪的?”我问,“总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剪头发吧?”
“回家剪的,村里的老大妈的手艺,怎么样?不差吧。你不会还不如老大妈吧?”
我拿过来剪子,掂了掂它的重量。
“可以,我,可比老大妈好多了。”
我找来小板凳给她,拿起她的一缕头发咔哒剪了下去。
然后好几个钟头董媛再也没理过我。
晚上出门的时候董媛坚持要把她的头发盘起来,她说她从没见到过这么丑的发尾,就算是当初齐刀剪人头发的变态老师的手艺都比我好。
我讪讪地笑笑,将她翻来覆去盘不好的发尾摸了摸,硬硬的有些扎人。
“还是很有特色的。”我说。
“我本来想着新头发新开始的。”她说。
我退后半步,回去喝我已经凉了的橙汁,问她:“你要喝吗?”
“太甜了。”
“喝了甜的心里也会甜。”
她没理我,将头发费力地扎了起来,盘成一个丸子。
“一天天都搁哪里学的土味情话。”她这样训斥我,拿起眼影盘在眼睛上涂涂抹抹。
最近这些不出门的日子里,她经常拿着眼影盘涂涂抹抹,硬生生从一个眼影杀手,进阶成眼影熟手。
“大晚上的其实没有人能看见。”
她本来已经将眼影收了起来,此时听到我的话,又拿了起来眼影在眼睛上涂抹半天。
大半天,她转过身来,我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画了很浓的妆,厚重的粉底液,浓墨重彩的眼睛,嫣红的嘴唇,眼睫毛交叉着如同蛛网。
这套妆容一点也不适合她。
“这要是在大街上,我都不敢认你了。”我说。
“啊?”她吃了一惊,担忧起来,“要是摄影机,认不出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