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阿斯伯格症的你之喜欢你(112)
董媛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本来也不是很会说话,此时的沉默正好适应我的心意。
很久之后董媛才跟我说,那次是她第一次发现,她是个有用的人。
董媛经常发表这种矫情言论,因此我只听着,并不想调动脸上肌肉去吐槽她。
“那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原来是有共通之处的……”
我打断她,点头说:“都是人。”同时硬生生地将她后半句“都被人忽视和看不到”这句话噎了回去。
“我可是班级前几名。”虽然说起来心虚,没有考个好大学的我,的确是班级前几名来着,“可不是什么被看不见的人。”
我一点也不想和她回忆过去,她却是矫情起来没完没了。
“那时候我也挺阴暗的,我是故意的,故意让你被她看不见。”
我想起来她日记里的那句话。
我是个很阴暗,很坏的人。我是故意的,我希望陈煜和我一样被人看不见,希望陈煜和我一样,这样,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董媛不知道的是,当我发现她根本不对我敞开心扉之后,我选择了直接看她的日记本这种非法行为。虽然有时候她的字阴暗扭曲,是我实在看不懂的。
我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我在坦白内心诶?”她几乎要跳起来打我。
“地球六十亿人口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又不是什么三体人不在这个星球上,一个理科生怎么还天天一个世界不一个世界这种让人心梗的发言啊。”
我做此评论。
况且,相比于别人,你那点子坏,算什么啊。
“那可不是,我是蔫坏的。”
这倒是对的,董媛的坏是曲折十八弯,大山上的环山公路看见她,都得让道说一声佩服。
这在之后她和王粲没完没了的斗争中,充分显示了出来。
回忆:少女情怀总是诗
那之后,每一次走过校门口,我都四处张望,找寻人群中有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连续几天,我甚至忘记了她的样貌,在人群中看到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一惊一乍得不敢走路。直到看到站在那人旁边的苏放,我才长喘一口气。
原来是苏放的母亲。
“陈煜!”苏放远远地看见我,冲我招手。
我伸出僵硬的手,随之挥舞着,实际上心不在焉。
每一个女人的影子都像她,幸亏在早上六点的这个时间,并没有多少女人出现在校门口。
“陈煜,你怎么了?太冷了吗?”苏放发现了我的僵硬,跑过来握住我的手,朝着我的手心哈气。
我摇摇头,说:“董媛说的是对的。”
是的,她说的是对的。那个女人,并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就算她在这里站上一年,也不会看见我。
可是,我却并不感到开心,犹如在这冰冷的天气中被灌入冰雪一般。
“你说什么,董媛怎么了?”
“什么时候下雪啊?今年冬天,还没有下雪呢。”我看向昏暗灯光下照着的路,问苏放。
突然之间,一片晶莹的雪花就落在我的鼻尖,冰冰凉凉。
我抬头望向天空,闪闪发光如钻石一般的颗粒,随着风一颗颗落下来,落在我的眼皮上,落在我的衣服上,让我内外如一地寒冷。
“下雪了。”我说,“好冷啊。”
“靠,陈煜你真的绝了,你是雪女再世吗?说下雪就下雪。 我们快进去吧,这也太冷了。”苏放跺了跺脚,搓着我的手,拉着我跑进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这场雪好像下在了我的心里,内心中的恐慌不安或者是躁动,都被埋在雪下,万物寂静了起来。
我昏昏沉沉,就着冬日的微薄阳光打瞌睡。
苏放却说我在梦里有喊妈妈。
我说她一定是在开玩笑,从小到大,我只在写作文的时候虚假过这样的角色。
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说:“话说上周董媛去我家写作业……”
“你对董媛太好了,好到过界了。”她突然打断我,带着一种轻松的严肃。
“你从来都没让我去过你家。”这句话是有些抱怨了。
“我那时是随口一说,但是董媛……”我想说董媛分不清别人的随口一说和认真,却又有一种揭短的尴尬,停在半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那你这周去我家写作业。”我干脆邀请苏放。
她面无表情,只是摇摇头。
“总之就是不好意思拒绝。”我匆匆下结论。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苏放摇摇头,“不懂,董媛哪里让你看上了?”
坐在后面的王粲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们看过《少女情怀总是诗》吗?”
“什么?书还是电影?言情小说吗?偶像剧?”苏放好奇地转过头去。
董媛桌柜里那些五颜六色的杂志封面突然闪现在我脑海里,所谓的少女情怀,大抵就是这些?
“一个老电影,怪没意思的,看了浪费时间。”王粲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王粲的声音愈加公鸭嗓,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好闻的味道。每一句话里都散发着发霉的味道,连带着嘴里说出的话也不是很好听。
那时候的我脑子里杂七杂八,却是没有转头,如果转头的话,就会看见,王粲笑眼盈盈中有多少阴森森。
事后回想,大概就是那一刻,那一瞬间,决定了事后的很多走向。
“害,其实就是蕾丝啦。”王粲突然说。
那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蕾丝是什么东西,以为是一种普遍的布料罢了,是商场里面挂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