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反应过来，董媛是在破除谣言，根本没有什么男朋友。我松了口气，转而恍然大悟地跟苏放说：“原来她有对象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装的像不像，瞪大眼睛，嘴巴张开，恍然大悟的演法感觉还是可以的。

苏放看了一会，扭回头来，很是敷衍地说：“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吃惊？”

“可是，”我看着桌子上的道歉信，感觉每个字的笔画都很到位，甚至连连笔都没有，“我的字，这么丑的吗？”

“丑是一件好事。”苏放探过头来，评价，“难道不是吗？”

我知道她的意思，要是不丑，董媛怎么说这不是女生的字。

“我的字体应该再，再娟秀一点的。”我说，“等着看，我的字会变得好看的。”

苏放说的没错，道理是对的，逻辑也是对的。只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赶紧快写吧。”苏放又戳了戳我。

自习课下了之后，董媛果然消失在了座位上。冬天的六点钟，天已经黑了，外面的雪已经下得越来越大，风却渐渐小了些。我在座位磨蹭了一会儿，想了想终于还是去了操场。

她果然是个实诚人，就着大雪和路灯，她穿着薄薄的校服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绕过去。

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她走得很慢，在操场上重重地印下她的脚印，一下一下，只是很快就被一层薄雪覆盖住。

如果不是我，她没有必要这样的。

我走过去，在跑道上站定，看着她一步步朝着我走过来，头也不抬，撞在我身上。

她这才抬头，吃惊之余还谨慎地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确定没有人才问：“你怎么来了？”

我想说太冷了，回去吧。可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你可真卖力啊。”

大概声音拐了个弯，并不是骨传导传进我脑子里的，以至于我听到我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有些诧异。

董媛却是笑笑，只是说：“不然呢？难道真要绑在一起啊。你先回去吧，我在溜达溜达。”

“再溜达就成雪人了。你不冷吗？”

“还好，在教室里我都要闷死了。”她的鼻尖被冻得通红，耳廓都透亮起来，一个劲儿地吸着鼻子，却非要说外面不冷。

“比听陈夏凉在那里吹牛逼舒服多了。”

按理说成绩上升了就该换位置，但是最近实在是五天一大考，三天一小考，干脆座位就再也没有变过了。

“陈夏凉没有再找你麻烦吧？”我问，那个椅子腿的事情说小实在是小，可是陈夏凉这种人向来小肚鸡肠，心眼还不如门缝大。

她摇摇头，跺了跺脚，说：“没有，你赶紧回去吧，在这里站着干嘛？”

“要不是我，你也不用这样，你先回去吧，我后面再回去。”

“诶，要不你每天都给我写封信吧，这样我每天都出来转一圈，不出三天，大家就真相信我有男朋友啦。”

“每天出来冻着吗？你不嫌冷吗？”我说，“而且时间长了大家肯定会发现是我写的了。”

“是哦。”董媛苦恼地低着头，“那该怎么办呢？”

“凉拌吧。”我说，手抓住她的校服袖子往外拉她，“先回去先回去，太冷了。”

之后我用双手狠狠地推了她，说：“你先回去吧，我要冷静一下。”

或许是看到我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或许是怕我已经生气，她这次终于不想着怎么破除谣言，而是老老实实地小跑着回去了。

看她的样子，明明就是真的很冷。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热燥起来，一脚将面前的雪踢出去一米远。

回忆：静默的失落

我闷闷地好几天没有跟董媛对话，没有跟她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更不会再传什么纸条。

反正她现在是终于有了事情可干，就是每天定期去操场上溜达。

在操场上抓早恋的老师估计也会纳闷，在成双结对的操场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傻乎乎地一直遛弯呢？而且是不管雪多大，风多狂，都锲而不舍地每天去，就好像会有一个人在那里等她一样。

但实际上，每天我都看着她自己一个人溜达，动不动看星星搞得自己多有意境一样。

然后桌子上永远放着感冒冲剂，药片一颗颗地吃，喷嚏从早打到晚。

我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一掏桌柜，发现卫生纸都没了。苏放默默地递出一块卫生纸，问：“你这天天吃饭那阵出去干嘛去啦？”

“没，溜达一下，最近压力太大。”我回。

最近才发现，压力太大是个好词，有了压力，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你不会天天跑去看董媛了吧？”

“我没有，我去干嘛？我去了那不就全毁了。”

“也是，你吃药了吗？感冒冲剂啥的？”

我摇摇头，说：“我没感冒。”

我可不是董媛，那么容易感冒。

不过，她再这么跑下去，不会发烧吗？

我转头看了眼董媛，她正一上一下打着摆，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着黑板，时不时跟着老师讲课的步骤点着头，下一秒再低下头睡过去。

估计是感冒药吃多了就容易困，这样的话，怎么上课，怎么写作业，怎么学习啊？离高考都没几天了。

左思右想，又怕班里的人又捕风捉影，我忍了许久，也没敢跟她说些什么。

直到我终于是烧了起来，请了假在家老老实实躺了一天。第二天去了学校就开始考试，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面对着还没做完的卷子，担心和忧虑爬上了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