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阿斯伯格症的你之喜欢你(151)
她把宿舍的门弄坏好几次,王粲叫她交给宿管好几次钱。她们宿舍再也没丢过钱,大家再也没找过董媛的麻烦。
在考试周的日子里,她的成绩总是很差,甚至缺考,不是语文零分,就是理综只做了一半,大概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根本做不下去题吧。
她也经常缺课,早自习结束了,第一节课上到一半,悄悄从教室的后门溜了进来。这我也知道,大概是因为太困了,所以她早上想要多睡一会儿。
但是她学习很认真,错题本做的整整齐齐,上课认认真真听讲,甚至都不怎么困了。
有时候,她洗了头,头发没干,湿漉漉地就跑了进来。幸好天气越来越暖和,要不然可是要在她头顶上结上一层层的冰霜了。甚至,她养成了喷香水的习惯,隔着半米远,就能闻到呛人的香水味。
她或许不知道,香水要淡淡地喷,才好闻的吧。
等以后高考结束,我要一点点,慢慢地告诉她所有的细节,或许那个时候,我都可以告诉她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地喜欢她,之后再和她说再见。
或许不说,也是可以的,就当好朋友就好了。
一个月,两个月,那时候天气已经暖了,树叶子一片片绿了起来,校园里面的花,都开始一朵朵冒了出来。我以为董媛已经变得勇敢而无惧,而不再去担心她很久很久。那时候,我才开始感觉,不太对劲的。
是从哪一次不对劲的,或许是她浑身过于浓郁的香水味,或许是缺课缺了太多次,或许是她总是弄坏宿舍的锁交罚款,被黑板上面的白喇叭拎出来批评了一次又一次。
是她那次在卫生间洗头,凉水哗啦啦冲着她的头,白色的泡沫顺着她的耳朵,脸颊流下来。有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直接扭过头来,将头发草草地在头顶一盘,眼睛周围全是白色的泡沫。
“为什么你们每次都忘记我在宿舍睡觉,锁门。我要出去,你们不锁门我就不会把锁弄坏……”
我人已经走出了卫生间,只听了个头,不知道尾巴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默默地退了回去。
“那还不是因为早上不起……”那女生看到我,戛然而止,退后了一步。
她以为我要洗手,我也只好走过去,洗手。
董媛看见了我,并没有什么反应,转头回去冲她的头发。
那女生仍旧说着:“你,晚上回来我们都睡了,早上又不起,你还不如搬出去住得了。”
水哗啦哗啦声音更大了,将董媛头上的泡沫全都冲了下去,她用力地呼吸着,用力捧了一把水扑到脸上。
“同学,同学你洗完手了吗?”
我慢慢地将手放在水下面冲着,被人叫才发现身后已经站了一小圈的人,连忙退了出来,给后面的人让出位置来。
“同学,你在这里洗头,别人怎么洗手啊?”
不论别人怎么问,或是嘲笑,董媛都不吱声。在水下,她的手抹啊抹,抹干净早就不存在的洗发泡沫,只剩下水冲着她黑色的头发。毕竟是凉水,她的手腕被冰得红了起来。
我走出卫生间,听到她宿舍的人无奈道:“晚上不睡觉,早上不起床,也不知道想干啥,这么特立独行就别住学校宿舍,自己出去租房住多好~”
这一个课间,加上接下来的自习课,我来来回回从卫生间到教室走了许多趟。董媛沉默着,看着脏镜子里面的自己,拿着一条毛巾在擦头发,用力得好像是在搓沙子。
她擦了一节课,直到自习课下了,才顶着半干的头发走进教室。我听见有人问她,你这头发是油的,还是洗的?
她没有回答。
我几乎是心中猛地被一击,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很久都不曾想到的人——叶亮。
在这个班级,在这个教室,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叶亮的名字。他的座位很快被别人所取代,他的名次很快被人顺位延补,他的学号,成为永远的空白,没有谁提起。
他的自杀,最终以不了了之而告终,大家缅怀了几分钟,茶余饭后感慨了几分钟,警察来调查的时间或许长一些,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起叶亮,在看到董媛的这一刻,我害怕极了。
我站起来,想要走到过道上,平地里却摔了一跤。苏放急忙将我扶起来,问我是不是上火了。
我摇摇头, 摇晃中寻着董媛的踪迹——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是我多想了吗?
后来董媛依旧是缺课,半天,一天,时不时缺课,请假,发烧,感冒,来例假,肠胃炎,请假回家。
终于有一天,我找到和她面对面的机会,叫她:“董媛。”
她似乎没意料到我会叫她,看了看四周,最终确定我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才反问我:“怎么了?”
我上前一步,问:“你是不是受欺负了?”
她如同警觉的兔子,立马后退了一步,斩钉截铁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后退?”我上前一步。
她又后退一步,突然间咬起牙来,说:“陈煜你差不多得了,我不跟你玩,就必须得受欺负吗?你这么问我,是想我t感激你?谢谢你关心?我是不是哭才能配合你?”
就算是说着狠话,她毫无攻击的眼睛里更多的不过也是困惑,我知道她不能理解我对她态度的转变,也不能理解我现在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过,她说没有,让我的心安了许多。
我点点头,说:“没有就好。”
回忆:担心董媛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