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下面爬着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在蠕动。

但是董媛一直很依赖王粲，王粲虽然对董媛时常露出不满的样子，两个人达到了巧妙的平衡。

我不懂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只是用自己的努力来帮助董媛提高成绩，比如进行简单的知识问答，一个星期仅有的体育课也留在教室帮她学习。

但是她对于学习的厌烦超乎我的想象，潮涨潮落我本该t料到，但是涨潮时间如此之短是我没有料到的。

她学习生物的热情完全连半个月都没有，就开始求饶喊累。

她趴在桌子上，磨磨蹭蹭地用手盖在生物书上，脸上虽然不好意思，但是说出来的话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啊，我们今天要不要休息一天啊，我好累啊，生物也太难了吧。”

“你说什么？”我问她。

“太累了今天，我们休息一天吧，啊？”

我想了想她在成绩单上的位置，突然气从心来。

帮助她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罢了，并不是我的责任，也不是我的义务，说得好像我在逼她学习一样。

我自己的作业都一堆一堆地写不完，何必花费时间帮她呢？

我生气地叫她离开苏放的位置，我要自己写作业了。

她倒是没有想到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连忙讨好一样乖乖地开始认真地背刚才没有背全的定义。

我一边写作业，她就坐在我的旁边开始背定义，一开始背的磕磕巴巴，重复了几遍也算是重复下来了。

“这样行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我。

“为什么要问我呢？”我头也不抬，“你自己的生物，自己搞定呗。”

我向来不是很有耐心的人，董媛未免也太不珍惜我的努力。如此，我生气了，她便好好背，实在是让人觉得没意思。

我毕竟又不是生物老师，要因为她不好好学习亵渎生物而生气，更不是她的父母，为了她的学习焦心不已，她自己都不在乎，为什么要我在乎呢？

如果像是今天一样，难道我以后还要抽时间跟她生气吗？

董媛碰了一头的灰，灰溜溜地返回自己的座位上。

我觉得没意思，何必呢？我突然开始回忆我为什么要帮助她学习生物，好像仅仅是因为她勇敢地去叫了一回老师而已。

只有泛滥的同情与爱心，但是却连学习的勇气也没有。

从来没有滥情的我，这次也滥情了，真的是不该，不该。

叶亮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有去上体育课，他最近学习的劲头倒是很大，体育课坐在座位上吭哧吭哧地解数学题。

我不讨厌学习差的同学，但是我讨厌不努力放任自我的人。

上次叶亮乱七八糟的样子让我心有余悸，总感觉他像是不受控制的火车，不知道哪天就斜飞出去带着谁一起坠入噩梦。

在我努力地克服下，我已经能够直视叶亮而没有任何生理异样，当我谢天谢地能够正常看着他的时候，他却又来招惹我。

白纸黑字之中我正在认真地伸出手比划着电流方向，几滴水突然溅到我画的电流方向上，小小一片晕染开来。

我大为恼火，抬头看见叶亮正竖在我面前，头发湿湿的，从上面流着水。他的眼睛阴郁而又柔软，如同黑洞一般要将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吸进去，校服明明干干净净，身上却带着邪魅的气息。

我不害怕狠人，但是我害怕这种诡异的人。

“我洗头了。”他的声音又低又闷，沙哑不清。

我的两只眼睛看的清清楚楚，头发湿成这个样子，我当然知道他洗头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喜欢你。”

我现在脑子里唯一有的东西就是问号，我记得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我自动忽略了他还喜欢我这件事情。

经他一提醒，我喉咙一紧，胃里面有什么东西翻腾起来，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就想要去厕所，他却伸出胳膊拦住我。

我低着头，尽量克制自己的恶心。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撤回他自己的胳膊。

“对不起。”

我拔腿就奔向厕所，剧烈的呕吐。

中午吃的本来就不多，这时候全都吐了出来。

回忆：被欺负的董媛

等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叶亮就靠在墙上等着我。

我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楼道里空无一人。

厕所旁边的墙很脏，他干净的校服就靠在上面。

“你想干什么？”

我脑中警铃大作，朝后退了几步，看到厕所水池那里有拖把，想着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就跑过去拿拖把打他。

“我妈，要离婚了。”

他低着头，吐出这么两句。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感情纠葛。

并非是我冷漠，这世上，有人父母离婚，有的人根本没有父母。

在我的记忆中，完全没有父母这一选项。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他们不负责任生了我，把我甩给了爷爷奶奶，两个人一拍即散，各自去打工去了。

“哦，所以呢？”

我不懂叶亮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件事情，我和他素来没有什么交情，纯粹是他那封没有藏好的情书才将我俩拉扯在一起，并且我也不想和他产生任何关系。

一个我讨厌的男的突然来跟我说他父母要离婚了。

我是要安慰他吗？

还是要帮他做出选择？选他爸还是他妈？

他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手指都在发抖，四处躲闪的眼睛终于停在一个位置上直视着我。

他的脸木然而又悲恸，之下掩藏着一座沉睡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