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阿斯伯格症的你之喜欢你(33)
她是如此地割裂,又快乐又悲伤。
我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想要在她的心中点亮一盏灯,为她鼓起勇气,可是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能起来吗?”我问。
她摇摇头,闭着眼睛说:“腿麻。”
我跪下,用拳头捶打她的腿。
“胳膊也麻。”
她仍旧闭着眼睛,睫毛拼命颤抖。
我帮她捏了捏胳膊。
她像是精心雕琢的玻璃制品,在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但是脆弱纤细,一碰就会碎掉。
恍惚之间,九年的她和九年后的她重重迭迭,我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九年前的她还是九年后的她。
我已经哽咽,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原来一直都是我不够坚强,在她强忍眼泪的时候,我反倒是先哭了起来。
我伸开双手,抱住她。
“没关系,没关系。”
我不知道这句没关系是和她说,还是和我说。
虽然董媛一直主张她什么事也没有,回家睡一觉就好了,但是我还是拉着她去了医院。
幸好的是,因为手边没有顺手的器具,王粲父亲虽然下手重,但是并没有伤到筋骨。
医生帮她简单地处理一下,我们就回家了,一路上董媛就没有消停过,一直振振有词:“你看,我就说没事吧,你非要带我来医院。”
她是忘了自己刚才在医院疼得呲呲叫和等待拍片时候的紧张。
董媛一直说自己没事,希望我赶紧回自己家,不要因为她耽误事情。
几个小时前她还被王粲父亲打,被撕打得一副乞丐样子,现在张牙舞爪让我赶紧回家,说她能照顾她自己。
我实在是不放心。
我还是坚持送她回家。
她已经搬家了,搬到了一处保安更加严谨的地方。
进了小区的一路上,她就跟我称赞她们小区的安保,陌生人基本上是进不去的,问我要不要搬进来。
她一路喋喋不休,花花草草都能给我介绍许多,虽然现在冬天荒地一片,她也能说出春天在这里采蜜的蜜蜂蝴蝶,好像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一样。
她住的地方比我要t大上那么几点,但是也是隔断间,也没有公用的厨房,锅碗瓢盆都堆在卧室的入口处。
一走进去,能够闻到少许的油烟味道。
只是一进屋,她就突然沉默寡言起来,直接跌到床上,缩着身子藏在被子下面。
我没反应过来,正想要跟她说话,可她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她这次胡乱地缩在床上,脸埋在枕头中,羽绒服脱了一半,一只袖子脱掉,另一只还穿着,就这么睡着了。
现代:原来所谓的不在意都是厚重的面具
她的家里有很多实体书,干干净净的大厚本放在地板上,床头柜上,桌子上。
推理小说,言情小说,耽美小说,严肃文学。
但是大多数都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翻过的痕迹。
我在看一本鬼刀插画,里面的女孩子眼睛总是湿润而又明亮,身处阴暗灰蒙的世界,拖着着金属光泽油画质地的长裙,成为那个画面的焦点。
董媛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我还坐在她的身边看书。
董媛看了我很久,我注意到她,她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还没走?”
“没事干。”
董媛从被子里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我,问:“我醒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回去吧。”
她一指头戳在我的痛处,我下意识地低了一下头掩饰自己的疼痛。
我不记得我那里受过伤,想来是刚才帮她挡的时候不小心伤的。
要是让她知道,她肯定也要把我拉去医院拍个片了。
我稍稍向外坐了一些。
“还有什么事?”她又问我,“还是你有什么问题。”
我的问题堆积成山,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澄清一切,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醒了,静静地躺在床上,宛若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我却无法开口。
“没事,我就是在等你醒,你饿了吗?”
她摇摇头,说:“我醒了,你能回去了。”
她见我不走,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上一副教育我的样子,有条有理地给我分析。
“陈煜,我现在没事了,你能回去了。你赶紧回去吧。”
她歪着头朝外面看去,夕阳西下,太阳已经要落到地的那边去了。
“天黑就危险了。你要是不走,那些人丧心病狂,骂人偷东西戳你脊梁骨,一天几千条短信,几百个电话,以后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呢。”
她很焦急,仿佛我现在不走立马就会出大事一样。
一阵无法抵挡的悲伤袭击过来,我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
她恐吓的快递不止收了一次,所以才能接了电话立马赶过来。
她走在路上被骂了不知道多少次。
她不知道被人戳了多少次脊梁骨。
她的手机里,全部都是辱骂的短信。
她每天接的电话,不知道有多少是上来就骂人。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将纸巾丢给我,一脸嫌弃。
“陈煜,你变得矫情了。”董媛这样说,连连摇头。
她一头扎进枕头窝里,蒙上被子,嘴中嘟嘟嚷嚷吐槽道:“算了,你要待着就待着吧。”
她打了个滚,趴在床上打开手机,玩了一会又不敢相信地转过头来,问:“你真的不走了?”
她睡眼惺忪,翻了个身就假装要睡去
九年前,董媛拿暖水瓶砸向王粲之后,她就此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