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阿斯伯格症的你之喜欢你(58)
医生嘱咐了几句,给开了一些药,就让我们出来了。
她的胳膊上裹满了白色纱布,看起来像是雪做的胳膊。我们俩个人都失了魂儿,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
只听得嚎啕大哭的声音我与董媛才如梦初醒,互相对视一眼,看见一个女人在哭着。
那个女人身材略有些臃肿,五官因为哭泣已经显得有些狰狞,如同奇奇怪怪的恐怖面具,。
她冲着护士嚷着,手脚并用,可是却听不清楚说什么。
董媛停在门口,突然间长大嘴巴,眼泪无声地留下。
她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大颗大颗的眼泪流进了嘴里。
我有些心慌,将她拉出了医院大厅。
“你想吃东西吗?”走了很久之后她突然问我。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东西,我一说话它就会碎掉,破掉,烂掉。
我几乎都不敢说话,点点头。
我们俩沉默地走到超市中,我看着货架上的很多零食,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挑挑拣拣,拿了两根根巧可滋。
我俩摸遍全身,才勉强凑出十块钱。
她的钱几乎全在饭卡里,我的是今天早上没吃的早饭。
老板看着我俩颤颤地在身上摸来摸去,多少觉得有些没意思。
但是幸好十块钱还是够的。
董媛吹着风,一边走一边吃。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走了有一个钟头。
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好像那是个极为普通和平常的夜晚。教室依旧因为六七十人挤在教室里面而闷热躁动。所有的窗户都完好无损,干净得可以照镜子一样。六七十个头皆齐刷刷地低着,无论是学习还是写小纸条或者是干别的什么事情,都看上去在认真地学习。
我从教室的最后面走过去,看见陈夏凉正在一手啃着手指甲,一手刷手机。他将最厚的那本语文书挖了一个洞,将手机放在里面,好像看书一样地看着手机。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般,这一切都告诉我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董媛看了一会儿,直接出门去办公室了。
我跟在她身后,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就仅仅想跟着她。
老班不在办公室,办公室只有几个任课老师。董媛四处茫然地看了看,奔着正在认真批改作业的英语老师就去了。
她一开口,本来前两个字还冷静平静,然而哭腔忍不住地冒了出来。
“老师,我想回家。”
英语老师吓了一跳。
英语老师没有多问什么,火速地给开了假条。但是让董媛先回宿舍,等到白天再回家。
“不,我现在就想回家。”
董媛给父母打了电话,电话里也是一直哭着,但是董媛的父母却没有办法来接她,大晚上的,已经没有公交车了。
我听见里面细细碎碎的安慰的声音,想象得到那边董媛的母亲亲切地安慰着她,大概过了很久,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对着电话那头只剩下了嗯嗯。
我一直在旁边等着她,我为什么要等她?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等着她。
回忆:董媛的奇怪习惯
我跟着董媛进了她的宿舍。
这是我第一次进集体宿舍,从小到大我都是跑校生,从来没有尝试过和七个人一起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曾经我也想过住集体宿舍,这样离教室也进,上下学时间省了许多,但是一想到定时熄灯这个事情就作罢了。
董媛的宿舍和我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打开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进了一座监狱,生了锈的铁护栏阴森森地护在窗户外面,不知名的树的叶子半黄半绿的畏畏缩缩地不敢伸头进来。
宿舍里的石灰地潮湿,像是刚刚喷了一层水上去。
一楼阴面宿舍,异常的寒冷,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狭小的空间里挤了有八个人,但是床上都干干净净,枕头被子床铺,其余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董媛就住在靠门的床位上,她拿钥匙打开门之后,扒拉开柜子旁边的簸箕,用脚踢开方便面辣条塑料袋,从最下面的柜子中取出来一个小褥子铺在床上,之后连柜门也不关,二话不说就跌在床上,将脚下面的被子一拉,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
她窝在被子里突然呢喃了几声,极有规律地数着:“一、二、三。”
那是非常非常小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周围太过于安静,我根本听不见。
我走过去帮她把柜子门关上,看见簸箕黑乎乎的,长着一块块的黑斑。垃圾一半在簸箕中,一半在地上散乱着,吃完了的桶面也正大光明的摆在地上。
她们宿舍这样是要扣分的吧,我想。
我在她们宿舍转悠了一圈,无所事事,看着外面黑得透彻的夜,却又不敢离开。
我想坐在她旁边,因此用手推了推她的被子。
一股湿气蛇一般顺着我的手爬上来,冰冰凉凉却又黏黏糊糊,冷得我一个激灵将手抽了回来。我又回去摸了摸,她的被子底部湿湿的,像是刚刚洗过一样。
我摸了摸她的褥子,也是有些潮湿。
我摸了摸她对面的被子和褥子,只是略微有些潮而已。
她的被子和褥子为什么这么潮湿?
“董媛,董媛?”我叫她
匀称的呼吸声很快就从被子中传了出来,她睡得很快,身子蜷缩在被子里,一会儿我叫她就没了反应。
我撩开她的褥子,坐在床板上大概有小半个钟头,最终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回教室,毕竟我在这里只能看着董媛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