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书包里真的很多重要的东西。”

“找不回来，你下次长点记性，去那里干啥去？就那小破屋的监控，说不定都是坏的。”

我站在办公室许久，却也得不到任何同意。

我扭捏了许久，终于放弃了挣扎，将真实目的告诉他。我想着告诉他，他总归是比我们有用的吧，要是这件事情不用我们管更好了。

“老师，体育课的时候，陈夏凉他们把叶亮拖进了那个小屋子，他们打他了。”

班主任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眼神的目光像是在问：“然后呢？”

“老师，那个监控就是证据，如果有的话，就能证明陈夏凉欺负了叶亮，叶亮他的自杀是和……”

听到叶亮自杀这几个字，班主任眉头紧锁，鼻子眼睛都带了点说不出的抽搐。

但是最终他还是将他的头埋进电脑文件中。

“至少应该调查一下，这样子能够知道，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本来想说就是有关系，然而班主任的那张脸似乎十分不喜欢这样的措辞。

我也知道他被叶亮的家长搞得很烦，可是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的话，他的压力难道不是会小一些吗？叶亮的自杀，不是因为学校，不是因为老师，更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有人欺负他，他自己，撑不住了。

“上次你爸来了之后，叶亮的父母没有再找你的麻烦了吧？”班主任突然问。

“我爸”？我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谁。

我当即要脱口而出，那不是我爸，但是下一秒我意识到，现在是求班主任办事的时候，不能冲动。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班主任没有说话。

“老师，如果真的是因为陈夏凉叶亮自杀的话……”

这次，他倒是终于从深埋的电脑文件中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困惑的问我：“陈煜，离高考还有多少天？”

在那一刻我甚至真的低下头去思考离高考还有多少天，甚至真的在思考这个月有没有三十一号，然而不过是一秒，我整个人清醒过来，听见班主任在我耳边说：“差不多得了。”

差不多得了。

“适可而止。”他说。

适可而止。

“看看成绩吧，”他将电脑屏幕转向我，“一直在下滑。”

看到电脑屏幕上的黑白色成绩单，看见我自己的名字，看见董媛的名字。

果然，他是站在陈夏凉这边的，从以前那些不疼不痒的处罚，我就能看出来的。

我灰头土脸地回到教室，看见董媛那张期盼的，热烈的脸，无力感从上到下席卷了我。

董媛依然保持着她的微笑，安慰我：“没事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

董媛第二天直接消失了一上午，再次出现的时候覆在我耳边轻轻说： “看到了。”

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

当时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向后离开退了两步，避开她的喷嚏，下意识地反问：“看到了什么？你上午哪去……”

“监控。”她附在我耳边说，“我亲眼看到了，11月2号，他们把他拖进去，拿水管子往他身上淋，他们一起踢他，我什么都看到了……”

“阿嚏！”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随手拽过我桌子上的卫生纸擦了擦鼻子，还没擦干净地急切地靠近我，问：“我们下一步该干什么呢？”

她倒是有点兴奋。

回忆：监控器里的场景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消息。

我的心中炸开花，但是脸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问：“那你有没有拿U盘拷贝下来？”

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带着一个大呵欠。

“我没有U盘，就没拷贝。”

话音刚落，她又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我这才知道她今天上午消失半天去干嘛了，昨天听说我没有从班主任那里取得同意之后她就消失在了班级里，坐在了监控室的门口，发誓要让监控室的大爷开门。

监控室的大爷自然没有理她，于是她从昨天一直坐到了今天他们上班。

当她迷迷糊糊听见哗啦哗啦钥匙响动的声音，拖着迷迷糊糊的身体看着大爷打开监控室的大门的那一刻，大爷被吓到了，她也被吓到了。

两个人都如同炸了毛的猫躬起后背，随时准备向对方发起攻击。

但是最后大爷还是放弃了，放了她进去，但是t叮嘱悄悄她自己看了就可以了。

让我意外的是董媛一个人对监控室大爷的软磨硬泡，在之前，无论是去找张浩，还是去监控室，或者是去找班主任，她永远都藏在我的身后，沉默不语。

她沉默到让我快要忽视她的存在，都快忘记她天天跟着我做什么了。

但是今天她吸着鼻子，打着喷嚏，告诉我她什么都看见了，

董媛大概拥有其不可思议的勇气吧，不论是想法还是行为都不可思议，但是于她而言顺理成章。

我从笔袋里面拎出我的8GU盘来，它在空中悠悠地打了个转。

“咱们下午自习课去。”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走到后面她的座位趴下来开始睡觉。

我环望四周，此时已经是中午放学时间，大家都陆陆续续离开，她怎么还在这里睡起觉来了。

“在教室待会还能学习一会儿，我懒得回宿舍了。”她这样子解释。

下午我和董媛再次去监控室的时候，大爷斩钉截铁再也不让我和董媛进了。

大爷胡子眉毛往上一翘，额头上显出好几道沟壑来，说这次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让我看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