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143)+番外
韩骥坐到床边,沉默地替他按摩手掌。陶阮被他按的很舒服,不自觉地就眯起眼睛,可在发觉他一直不说话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疼了?”韩骥瞟他一眼。
陶阮摇头。
韩骥没说什么,但手上不自觉放轻了力道。陶阮手被他握着,暖呼呼的,连带着心口都发热。
“你生气了吗?”
韩骥一顿,“没有。”
陶阮顺势一把抱住他的手,上半个身子几乎落到韩骥怀里,像只扑食的家养小猫。
“真的没有吗?”
韩骥索性把他整个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真的没有。”
陶阮不太相信。压抑的呼吸声传来,韩骥抵着他脑袋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陶阮窝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闻言一顿,“我错了。”他自觉认错,手也心虚地在韩骥胳膊上捏了捏,是卖乖示好的意思。
然而韩骥只是摇头。
“在你问出你是谁的时候,我才知道当时的你有多痛苦。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受这些苦。”
被遗忘,被欺骗,甚至差点送命,这些原本都不是陶阮应该经历的。
“那什么才应该?”
韩骥沉默。
“喜欢你不应该吗?把坏人绳之以法不应该吗?”
“我最不应该的就是把一个浑身是伤的陌生男人带回家,但我还是那么做了。”陶阮撑着胳膊从他怀里起来,直视着他。
韩骥闻言先是一顿,然后才缓缓笑了,“现在能告诉我吗,你当时到底在想什么?”他笑的有些无奈,“怎么会想把我带回家,嗯?”
被反问住,陶阮脸色一红。但一想到现在人都在怀里了,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看你长的帅呗。”
韩骥似乎并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陶阮搂住他的脖子,轻轻蹭上去在他耳朵边亲了亲,韩骥眼神立马变得深沉,握住他的腰就要加深亲吻。
“等等……”陶阮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飞快凑上去蜻蜓点水搬啄了下便缩了回来。他看着面前的人,眼里亮晶晶的——
真正的原因,大概是从第一眼见到韩骥,他就无比确定,韩骥就是他曾经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年少时落在身上的拳头,在一瞬间和韩骥挥出的拳头奇异般的重合。他不是没有反抗过陈福寿,可他还有爷爷,直到爷爷离世,他才在韩骥的拳头下,感受到迟来的、久违的快意。
就是那一个瞬间,很奇妙,然而它就是发生了。
韩骥掐着他的腰,不满道,“躲什么。”
陶阮但笑不语。
韩骥没办法,只好重新把人搂进怀里。陶阮乖乖任他抱着,半晌,“我们这是在一起了吗?”
韩骥并未直接回答,“当时,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陶阮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默默搂紧了他的腰。
“你躺在医院里还没醒的时候,我不止一遍在心里想,等你醒了,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
陶阮一怔,他很少听到韩骥如此直白。
然而——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韩骥重重地亲他脖颈:“是,我们在一起了。”
陶阮弯起嘴角,可渐渐地,韩骥的吻隐隐有上移的趋势,划过脸颊,唇角,眼看就要——
又被推开了。
韩骥皱眉:“在一起了还不能亲?”
陶阮眼神闪躲,支支吾吾:“你,那个……疼。”
韩骥愣住。半晌,猛地在陶阮唇上亲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很快就移开。
“下次好不好?”陶阮连忙哄。虽然他也很想亲近,但韩骥接起吻来有点凶,嘴巴破了还是怪疼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好的?韩骥脸色不太好看,但这个时候陶阮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犹豫两秒都得说“好”。
陶阮见状心满意足地窝回他怀里,韩骥圈紧了,良久,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
“林仲景让我去一趟警局。”
韩骥喉咙干涩,“是关于严晗当年的死。”
陶阮一怔。
朋城公安局,禁毒支队。
“侯玮全都招了。”林仲景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是李烨。”
对面的韩骥半晌没出声。
烟雾缭绕间,反倒是林仲景自己眼眶湿润了。这么多年,韩骥找严晗找的有多辛苦,没人比他更清楚。
还在部队的时候,傅修明曾调侃,别人用命换荣誉,韩骥用荣誉换情报。一等功的奖章他说不要就不要,跑到总参谋情报部求人打听严晗下落,入伍七年,参谋部堆满了他大大小小三十多枚奖章。
提起韩骥,战友们都知道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一直在找,没有一天放弃过。
“是,”韩骥背向林仲景,“怎么动的手。”
林仲景面露不忍,艰涩开口:“长期服用慢性毒品,严重幻视幻听,产生了自杀倾向。”
林仲景喉头哽咽。严晗的真实死因远比他说的更加残酷,李烨喂他吃了大半年的毒品,在离世前的三个月,严晗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抑郁倾向,逼不得已休学在家。他不止一次尝试自杀,最后一次,他在卧室里割了腕。
用他画画用的素描纸,反复、多次切割。
在听到“自杀”两个字时,窗边的身影一颤,接着便是久久的沉默。
良久,“我要见李鸿卓。”韩骥说。
走出警局,烈日当空。
韩骥在阳光下站了很久,抬脚时竟一阵恍惚。
该去哪里?
人生前三十年,他好像只为了一件事而活。三年前他找到严晗,却意外得知死讯,追寻至今,真相却如此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