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随身听(101)
这段时间,我基本很少待在宿舍,除了上课,难有与陆严和单独共处一室的时候。
结果一回去就碰上了。
进门时,陆严和还在看曲谱,我坐好后,他就变成了看手机,还突然问:“你脚怎么样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惶恐,我扭头递给他一个诧异的眼神,他却仍保持波澜不惊的神色,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当然我也没自作多情地认为,这是他想和我和好的信号,毕竟我们之前就算不上朋友,顶多是因为沈一亭的事情,把关系搞僵了而已。
“就那样,”我沉默片刻后回答,“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陆严和的声音绷成一条直线,“跨年的晚会你又去了?”
“对啊,”我满不在乎,“我无聊嘛。”
陆严和此处至少说一个“哦”,但他没再说话,有点不礼貌。
不过我们俩凑一块,还真找不出什么具有时效性的话题,同样都是早出晚归的练琴人,关系还不好,其实平日里练琴就累个半死了,哪有闲工夫交谈,回宿舍都是瘫成一坨,没灵魂出窍都不错了。
陆严和不喜欢参加晚会,他只对各种大型钢琴比赛感兴趣,听说他是在正经的钢琴世家出生长大的,可能他家人对他的训练要求苛刻,所以才养成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连怎么正常和人聊天都不懂。
他到底是怎么追到沈一亭的?
我对此很感兴趣,但也知道“沈一亭”这三字估计已经成了陆严和心里的雷点,只能他自己提,不许别人提。
“曲眠,”陆严和冷不丁叫我,无情地把我的思绪拔出,“上次在音乐楼门口......”
音乐楼门口......
我和沈一亭在一块儿走路的那次?
“嗯?”我转过身。
陆严和直挺腰背,背对着我坐得有如青松,丝毫对视交谈的欲望都没有。他的声音仍然像从冰水中打捞,这次却掺杂了一丝颤抖的感情。
他居然问:“......你和沈哥在一起了?”
“......?”啊。
这该死的问题我已从陆严和这张该死的嘴中听过百八十遍!从最初信誓旦旦地否认,到内心的犹豫,再到如今竟生出一种恶心的心虚。
“没有。”我实话实说,确实还没在一起,不过应该快了——但我没打算做进一步的意义延伸。
之前在陆严和面前太自信,现在在陆严和面前太装,不知道为什么,想说的挑衅的话卡在喉咙出不去,就只能作罢。
感觉陆严和也并没有因我的回答而松下肩膀,他好像叹气又没在叹气,好像猜到又没猜到。
简单的东西到了他身上都变得复杂,感情于他而言可能是需要天赋才能掌握的玄学。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讨厌我。
我向来憋不住自己的求知欲,就问了。
所以听到他说:“讨厌。”
[243]
情理之中的答案。
无所谓。
世界上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小时候公园里赶流浪猫的大妈,初中时骂我道貌岸然的同学,高中时看我不顺眼的班主任——这还仅是其中的三例而已,要是把那些讨厌我的人的名字全都记下,那大脑估计都负荷爆炸了吧。
被讨厌总是有原因的,不过这原因是否正义,在讨厌者与被讨厌者的角度来看,答案应该都是一样的。
我从来不深究。
只不过因为沈一亭,所以有点想了解现在、甚至过去与他亲近的人对我的看法。
这种莫名的转变有点可笑。我本来该对这样的自己嗤之以鼻,但又觉得人应该包容自己的一切改变。我得学会包容,与未来的自己和平共处。
所以我听到那两个字后也开始笑,很轻,陆严和应该是没听见。
[244]
过了几天,我的导员告诉我,我的曲过了。
这倒是在意料之外。
彼时我正和沈一亭坐一块儿吃晚饭,他点了麻酱牛肉拌粉,我点的猪肉玉米锅贴,开吃五分钟,沈一亭的吃相越发张扬,跟饿了三天三夜一样。
眼瞧他就快吞进最后一口,我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接了导员的电话,得到消息,客套几句后就挂了,转而马上通知沈一亭这个好消息。
“导员给我打电话了。”
“嗯,”沈一亭我眉头跟着尾音一起上扬,“怎么了?因为你优异的表现免期末考了?”
“怎么可能,”我嫌弃地丢给他一个眼神,“是晚会选拔,我过了。”
沈一亭吃完了粉,在浅碗口里扒拉配菜,边在笑:“那我赢了,马上就收钱。”
我一脸疑惑:“赢什么?”
“前阵子我们组研究生聚餐,她们无聊,拿到了备选名单,非得押什么今年学校晚会都有谁上,这活动无聊得很,输的概率比赢的概率大多了,结果她们连下注赔率都整好了,”沈一亭饶有兴致地说,“我本来没押,后面看到了一个名字,我就押了2222人民币进去,你猜是谁?”
我眼珠子一转,凑到他跟前咧开嘴笑,“我啊?”
沈一亭抬了抬眉,带着饭后饱腹的慵懒,那双桃花眼被我琢磨出不一样的味道,颇有些心旷神怡的意味。
我心想,那这不得赚好大把回来,改天可得坑沈一亭一顿饭钱。
结果沈一亭跟会读心似的,下一句就泼冷水:“但是你的赔率只有1.3。”
是觉得我会赢得很容易吗,沈一亭的同门可太看得起我了。
我的喜悦瞬间凝结,掏出计算机摁了两下,“2888.6,那你靠我赚了666.6,改天可以请我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