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114)
池不渝喜滋滋地接过,戴上,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过,就乱七八糟地跟着耳机里的孙燕姿哼唱起来。然后趁间奏,有些惆怅地讲一句,“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会当很有名的港台女歌手。”
她甚至还给自己限定了要在哪里出道。
崔栖烬懒洋洋地笑一声,然后翻一页书,“后来呢?你有没有得金曲奖?”
“没有。”
太阳暖烘烘地照着池不渝有些惆怅的脸,她哼唱着“honey honey”,然后叹一口气,再讲,“长大以后我知道原来孙燕姿是新加坡的。”
崔栖烬笑。
池不渝也笑。然后又说,“才怪。”
“其实是因为我后来又喜欢上了霉霉,然后我又想去当欧美歌手,妈妈说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然后把我抓去学书法,说让我静静心。”
“原来你妈妈也不是什么事都顺着你。”
“那当然,要是妈妈什么都顺着我,我现在不就成街娃儿咯。”
“也是。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还是觉得《好运来》天下第一。”
崔栖烬被她逗笑,书的每一页都在抖,像随时快被吹走。
池不渝看她笑,先是露出不太满意的表情,强调《好运来》本来就是天下无敌好不好,结果自己说完,又憋不住,在崔栖烬肩上咯咯笑,像头摇来晃去的鹅。
五十二分钟的动车也摇来晃去。
外面的村庄和小镇,山和太阳,也都摇来摇去,一切都像是醉了酒。崔栖烬也跟着摇来晃去。觉得自己好像坐在摇摇车上。
她说自己小时候都没有坐过摇摇车。
池不渝讲自己每一次路过就要坐,不让坐就哭脸,太空人,虹猫蓝兔,风车车和假老练,小木马,hello Kitty,大熊猫,小黄鸭……这世上就没有她没坐过的摇摇车。
崔栖烬笑得没再翻一页书。池不渝笑得没再打一个哈欠。
以至于前排的陈文燃和冉烟,意识将醒未醒之间,又同时迷糊地返过头来。
陈文燃的墨镜耷拉到鼻梁上,困得不行,“你们两个?又背着我悄咪咪地笑什么呢?”
冉烟眼罩罩住半张脸,处变不惊地把陈文燃的脸扭过去,“我求你莫管,每天跟个教导主任巡逻似的。”
池不渝和崔栖烬同时噤了声。
高铁到站。
她们推着行李箱出去。
陈文燃清醒过来,又问一遍她们刚刚在讲什么笑话那么好笑。
崔栖烬说,“你是真的很好奇。”
池不渝把刚刚讲过的事又给陈文燃讲一遍。陈文燃听了,先是十分夸张地配合着笑,然后转过头来,尤其狐疑地问冉烟,
“这事有这么好笑吗?你快给我解释解释,求你咯,我是不是不年轻了耶?都听不懂她们小娃儿的笑话了?”
冉烟翻一个白眼。
池不渝又咯咯地笑。
这次乐山之行的住所,是池不渝奶奶家,离市中心稍微有些远。她们打车过去,行李刚放下,就见到了池不渝的奶奶——
是位戴圆圆墨镜烫着头,穿池不渝亲手给制作的多巴胺唐装,悠悠开三轮摩托出去买菜的老人。一见到她们,脸上维持着慈祥的微笑,手头动作却很流畅,偷偷将车头上挂着的奶茶扔到菜篮里。
四川人很多都喊奶奶为婆婆。
但池不渝还是保留着小时候的习惯,喊奶奶,甚至还直呼其名,到了之后,马上就冲到奶奶的三轮摩托上,掐着奶奶的腰,呲牙咧嘴地讲,“孟玉红!你怎么又胖咯,是不是不听我的话,又吃那些炸串和奶茶!!”
话落,不等回应,就直接跳下车来,去前面的菜篮子里翻来翻去。
池不渝奶奶眼疾手快,把菜篮子提到另一边,不理池不渝快要气炸,直接下了车,钥匙一拔,然后又快步走过来,十分亲热地选中崔栖烬,握住她的手,笑呵呵地拍了拍,
“你们就是水水儿的朋友?一个个,长得乖得哟。”
光明正大,趁此机会把那杯双倍啵啵的奶茶递到崔栖烬手里。
池不渝气炸,“你还晓得找帮手!”
然后又返过头来,像只在冒火的姜饼人,张牙舞爪威胁人的样子凶巴巴的,“崔木火你要帮她偷藏赃物你就是帮凶,到时候一块抓起来!”
崔栖烬还没来得及讲话。
就稀里糊涂地已经被池不渝奶奶握着手,说“进屋,进屋再说”。
陈文燃在后边跟着,笑得快要撅过去。冉烟推着叽里咕噜的行李箱,给池不渝顺气,“我刚刚看了,是无糖的,没事,就这一次。”
池不渝皱巴着脸,很严肃地讲一个道理,
“你知道吗冉冉?”
冉烟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池不渝叹一口气,“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家已经有无数只蟑螂了。”
冉烟被她这个形象生动的比喻哽住。
池不渝又叹一口气,转一个圈圈,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很迷惘地讲,
“我的行李呢?”
冉烟推她往前走,“你一下车就跳到你奶奶摩托那里去了,才想起你那两箱行李啊?”
池不渝后知后觉,“我不会忘记拿下来了吧。”
陈文燃摇头,说“no”,然后用自己嘴里的棒棒糖指被拖走的崔栖烬,
“你猜呢?”
池不渝望过去。
发现崔栖烬正很迷茫地被奶奶推着走,一个人很艰难地推了三个行李箱,左手臂弯里还挂一杯摇摇晃晃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