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168)
“本来也没有吵架。”
池不渝一边说,一边把车窗调下, 脸凑到车内日光里吹风,濡湿的发被吹得飘摇,耳朵尖尖稍微有一点红, 后脑勺看起来有点像……
一只迎面吹风的毛绒幼鸟。
“我们是二十七岁, 又不是七岁。”崔栖烬说, 目光收回来,瞥到从副驾驶扭过头来看她们的陈文燃。
陈文燃眯了一下眼, 似乎是发现她刚刚一直在看池不渝, “啧”一声, “我看你们就是只有七岁,七岁还说多了。”
冉烟笑得拍方向盘, 难得和陈文燃意见一致,“对撒,跟两个小朋友一样,吵完架,抱一抱,哭一哭,然后就和好了。”
抱一抱……崔栖烬敏锐地抓住这句话里的关键词。
果然,她们不可能没有看到。
崔栖烬绷紧背脊,手不自觉地插兜,却又在濡湿的布料里发现那些纸沫,她们抱在一起时,她手里也有这些纸沫。
她轻轻捻着这些纸沫,强调,“我那是被湖水呛到了。”
而池不渝听到这句,别过脸来,眯着眼看向她还有些泛酸的眼,扒了扒自己的眼睑,无声跟她做了个口型,
“才~怪~”
像抓住她的把柄,表情有一点小得意。
崔栖烬云淡风轻,假装没有看到。
池不渝又做了个鬼脸,在风里发出一声特模糊的笑。但很快,这声笑被吞进去,池不渝再次别过脸,慢悠悠地吹风,看起来心情是好的。
过一会,陈文燃在副驾驶说,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在乐山那天,就把你们两个推到婆婆家门口那个池塘里去,也不至于让我和冉烟这一阵子都如履薄冰……”
讲到一半,冉烟打开音响,巨大的风吹过来,刮起车外温暖而鲜亮的春天,车内很应景,在放周杰伦旋律轻松的《对不起》。
等到前奏响完,车已经拐过一个路口,像踏进两旁建筑物中间瓦蓝的天,陈文燃和池不渝一前一后,十分默契,在四十码的车里同时扯着嗓门唱——
“广场一枚铜币——”
只唱到这一句,后面的歌词就含糊不清,各唱各的,闹得没人再能听到周杰伦的声音。
以至于冉烟抱怨,“哪年快女重办你们两个就该打包去参加!”
说是这么说,却也没有把恼人的音乐关上。于是陈文燃还能捂着胸口,故意搞怪,表情看起来心很痛地唱,“太多的我爱你让它喘不过气……”
池不渝显然被带动,眼睛笑眯成了一个倒月牙,笑得东倒西歪,却又在这时候十分顺利地接唱,“已经~~”
她们又玩起了接歌游戏。
像在乐山,像在那个问题没有被问出口之前。
崔栖烬一只手手肘撑着车窗,风吹进来,将她的嘴角扬起,她绷紧的背脊稍微放松下来,左手很自然地放在后座皮椅上。
忽然之间,尾指被轻轻碰了一下,触感凉凉的,温温的。
就那么一下,很快就缩走。
好像错觉。
崔栖烬低头,发现始作俑者迅速把手收了回去,在周杰伦的声音里留下一片残影。
甚至还要两只手交叉,抱自己的肩,像在给自己一个欲盖弥彰的抱抱。
见她看过去,池不渝还维持着两只手都抱自己的动作,装作尤其凶恶地昂昂下巴,
“看什么?”
“看你好笑。”
崔栖烬反应很快地说。
可掌心按在柔软皮椅上,尾指不自觉地蜷缩着,反应慢半拍地察觉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是哦!”
池不渝“哼”一声,耳朵尖尖比刚刚更红了,一会,轻飘飘的声音又出现,
“小~哭~包~”
-
许是给别人取外号的报应,池不渝从那次公园回来之后开始感冒。
头两天是刀片嗓,后来开始鼻塞,头痛。刚开始她还不信邪,每天坚持戴口罩,要去开手稿会、审版会,去跑面料,硬是一定要自己去跟新品拍摄和模特Fitting。
游颖从她感冒第一天就想让她在家休息。可她坚决不同意,怎么别人一个小感冒什么事都能坚持上阵?她长到这么大才发现,原来自己之前每次小病小痛都要哇哇叫,都要呜呜呜哭丧着脸,嚷嚷着请假休息……怎么她就一点坚持的毅力都没得?怎么她就还是那么娇气?好像没有长大一点点。
二十七岁的池不渝迟来地发现这一点,并且开始对自己发气,发完气又抱着草莓熊,让草莓熊安慰自己。她觉得一直这样当然不行,有的时候也希望其他人可以依靠自己。于是她不听表姐的话,坚持不要缺席。
之前都是自己把手稿和定版弄好,剩下的就交给主理人表姐。可这次夏装两个系列不一样,都是她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跟下来,她从中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哪怕这时候只缺一次位,她都要觉得好可惜。
游颖不太同意她这样带病坚持,试图说服她几次,最后又被她的撒娇说服。
可感冒病毒大概是没办法靠撒娇赶走的。
在模特Fitting后,她的感冒在某一天夜里加重,第二天睡到迷迷糊糊,发现已经是下午,她吓了一跳,急着掀开被子下了床,结果腿一软,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力气,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好烫……
好像发烧了。
她昏昏沉沉地打开手机,查看自己之前怕自己忙忘掉所以提前记好的日程安排——今天没有日程。
她松了口气。
看到微信里满满当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