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210)
崔栖烬很冷静地喊医生过来,自己拉着池不渝的手站很远。
等医生帮助余忱星的情况稳定下来,池不渝发现崔栖烬的手出了很多很多汗。
她愣住。
再去看崔栖烬的脸,发现崔栖烬几乎没露出什么慌张的表情。甚至还能在池不渝看过去之后,轻轻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说,
“没事的。她不是第一次这样,会治好的。”
池不渝不知道崔栖烬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她抿紧唇,平复下来,把自己的手很强硬地插进崔栖烬的手指缝隙,和她十指相扣,握住她不愿意被人发现的慌张、恐惧和不安。
然后用另一只手拍拍她们两个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
崔栖烬对池不渝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惊讶,但到底也没想要反抗,或者谢谢。
只是沉默。
她沉默地看一眼池不渝,又去看余忱星——
余忱星被许多来来去去的白大褂围在病床中间,各种她听不懂的术语在这间病房出现,像很多个飘在空中的外星符号。
她在一堆外星符号和白大褂的缝隙中间看到余忱星此刻的模样,呼吸急促而苍白,像一个要破不破的风箱。
她紧紧地盯着这样的余忱星。
不止一次。
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坐在很多家医院的病房,坐在离余忱星不到五米远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余忱星一次又一次地被救回来。
余忱星尤其厌恶在这种时候崔禾和余宏东的出现。
于是就只有崔栖烬一个人。
而现在,她的手心里握着另外一只紧紧握住她的手。
会在这种时候接着她。
崔栖烬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整个呼吸气道好像也只变成了一条线。
紧接着。
软软的,热热的手心,摘下她的眼镜,盖在了她的眼睛上。病房仍旧繁杂,池不渝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出现,
“不怕。”
她张了张唇,没能发得出来声音。
感觉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强装镇定的小孩子,强逼自己目睹着比她更小的一个生命,在稀薄的氧气里挣扎。
她就是在这些事情中长大。
崔栖烬很茫然地眨一下眼,眼睫毛不小心刮到池不渝的手心。又听到池不渝很笃定地说,
“不敢看我们就不看。”
“不要担心。”大概是怕她在无助中害怕,在这之后池不渝又尤其坚定地补一句,
“我来当你的眼睛就好了啊。”
余忱星的抢救在两三个小时之后结束。已经是很深的夜,外面黑得像是天快要沉下来。池不渝说要当崔栖烬的眼睛,竟然也真的没有后退,在一切结束之后,绷紧着自己的脸,拍拍崔栖烬的手,跟着一群医生往外走,很严肃地拿着手机录音,听医生说一些很小的崔栖烬第一次过来时根本听不懂的话。
余忱星躺在病床上,病号服的领口都在抢救中被扯掉几颗扣子。
她这个时候显得安静下来,可眼神还是不够安静,里面像有生生不息的火,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掉到里面,都会被烧得干干净净。有的时候,陈文燃看到余忱星的眼神之后也会说,其实你们两个某种程度上很像,都很倔。
崔栖烬给余忱星肺部垫一个软枕,又坐回床边木椅,望着这样的余忱星,“好好休息,不要再想其他。”
有时候她都想,要不要变得稍微有控制欲一点,不允许余忱星去做那些自己爱做的事情。但有时候她又觉得,也许那些事情,对一辈子很长时间都在病床上度过的余忱星来说,已经算是可以触碰得到,抓得住的氧气。她没办法去管余忱星到底活成怎么样。
余忱星说不出来话。
连呼吸声都微弱。她缓了很久,很久,看在外面跟医生说话的池不渝,又看在她面前坐着的崔栖烬,有些茫然地转转眼睛。最后,很费力地拿起手机,在上面打字。
崔栖烬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没有看。
她看着余忱星,不说话。
余忱星也看着她,不说话。
池不渝再走进来,看到的就是面面相觑,像是沉默对峙,又像是刚刚吵过架的两个人。
“星星怎么了?”
担忧地说着。
又坐到崔栖烬旁边,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刚刚医生说星星已经没有事了要好好休息的嘛?你们两个这是什么回事哟?”
余忱星还是不讲话。
看了一眼池不渝,又看崔栖烬。
崔栖烬叹一口气,反握住池不渝的手,轻轻地讲,“是没有事,你不要担心。”
然后又拿出手机,看到余忱星刚刚给她发的微信——
【崔禾和余宏东知道了吗】
【你谈恋爱的事】
“那就好。”池不渝松了口气,又突然站起来,“那我要不要去给星星买点吃的哦?”
然后又自顾自跑出去,嘴里还在念叨,“对了我还得问问医生,这个时候能吃些什么!”
她打开门跑了出去,脚步声噔噔噔地响,在深夜哪里都很安静的病房。
余忱星和崔栖烬都看着。
等池不渝跑到连头发丝都看不见。
崔栖烬才收回视线,看向余忱星,靠在椅背上抱着双臂。又对峙了一会,没有办法,才言简意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