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220)
结果,就是这一遍。
池不渝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像个开机开了三遍终于成功的电器,脚步飞快地跑到浴室,不到一分钟,自己眼睛都还没睁开,嘴里塞着一支牙刷,又歪歪扭扭地拿了另外一支牙刷出来,浑浑噩噩地走到她面前,头发乱得像是一头小狮子。
小狮子站都站不稳。
大概昨夜的酒劲还没完全消掉。
却致力于把手伸直,摇摇晃晃地瞄准她的嘴巴,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她的嘴巴里。
鸡飞狗跳间,崔栖烬从池不渝手里接过差点要戳到她腮帮子上的牙刷,一边刷牙一边笑得离嘴巴里的泡沫都快要喷出来,整个人快蹲在地上直不起腰,她总算明白,池不渝为什么以前总是要迟到。
五点五十七分,两个人排排站,看着镜子很整齐地刷着牙齿的时候,她想,原来和池不渝在一起,天翻地覆才是常态,连笑都变成一件没办法憋住的事。
她看镜子里的池不渝——
眼睛都还没能完全睁开,却还是莫名其妙的,和她保持着同样步调,齐齐整整地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最后两个人都弯着大概四十五度的腰,吐好几口水。
再同时直起腰来。
崔栖烬洗过脸,给池不渝擦掉嘴巴边上的白色泡沫。池不渝又洗一把脸,拍一拍崔栖烬的脸,很严肃地说,
“准备好了吗!”
崔栖烬看一眼时间,很配合地讲,“船长,我们可能要迟到了。”
船长摇摇头。
牵着她跑出来,胡乱地找到两顶鸭舌帽,还很严谨地把芒果黄的给她,苹果绿的留给自己,牵着她直冲冲地往外面跑。
崔栖烬被她牵着往外跑,看到她刚刚换上的印着rainbow涂鸦印花的T恤衣角裹住她细瘦的腰,看到她们两个牵在一起的影子在这个黎明乱飞,看到她回头朝她笑得眯起眼,听到她扔下一句池不渝宇宙的哲理在房间里面,
“是谁说太阳就不会迟到的啊?”
6:15,她们热火朝天地跑过海岸线,来到一片人还算少的沙滩,太阳好像真的迟到了,还没有从海底世界跑出来。
凌晨时刻的海风咸凉,扑面而来。崔栖烬匆忙之下还是把昨天晚上提前准备好的包包拿出来——
里面有算是比较厚能盖两个人的毛毯,一片用来铺在地上的布;驱蚊液,因为池不渝被蚊子咬就很容易留红疙瘩;两罐凤梨汽水,因为池不渝昨天晚上路过很兴起地说想喝;充电宝,因为池不渝总是忘记给手机充电;一个用透明塑料盒子装好的三明治,保质期确认过是明天截止,因为池不渝可能会觉得饿……
海浪像是啤酒泡沫一样,冲到沙滩里面。崔栖烬把布铺好,所有东西收整好,放在上面,风刮得好大,把易拉罐都吹倒,她又捡起来,重新放到刚刚的位置。
回头看到池不渝不知道是跑到哪里,捡起一根树枝,很仔细地寻找到一片沙滩,在下面写写画画着什么,鸭舌帽下的头发被吹得飘起来,像一只扇动翅膀的热带蜻蜓。
崔栖烬迎着风走过去,看到池不渝正绷着下巴,很费劲地在沾过水还夹杂着石子的沙砾上写一句说过很多遍的话——
金木水火土,我们要同甘共苦。
崔栖烬盯一会,她们两个的影子盖在这一句话上面,有海浪溢上来,沁进她们的洞洞鞋底。她看池不渝的侧脸,讲,
“我还以为你要写一点别的。”
“别的?”
池不渝很自然地用一只手牵住她的,接着,又用树枝,在刚刚那句话上面,加了一行字——
池不渝好爱好爱好爱崔栖烬,2024/6/26留。
写完之后,自己像是很满意,用树枝在上面戳了戳,又转过头来,在灰蓝的天底下面望她,笑嘻嘻地问她,“原来你是想要写这种东西哇?”
崔栖烬否认,“我是以为你会写这种老土的东西。”
“老土吗?”
池不渝又在这两行字上画了一颗很大很大的爱心,皱巴着脸说,
“爱情怎么会老土呢?”
池不渝忽然变成了一个哲学家。
崔栖烬不跟她争论。
池不渝拿出自己没有电的手机,很心虚地看一眼崔栖烬,摸一摸鼻子。
崔栖烬拿出自己的给她。
池不渝满意地拍下沙滩上过了今天就会消失不见的字。
她们牵着手,回到崔栖烬刚刚铺好的布的位置,发现风已经将一切又吹得很乱。崔栖烬不厌其烦,又很有序地重新摆一遍。
然后坐在上面。
两个人挤在一条厚毛毯里,打着哈欠,吹着冷风,等迟到的太阳爬起来跟她们打招呼。
池不渝刚刚一下冲得太猛,这会精力似乎又用完,整个人蔫头耷脑地挤在崔栖烬肩膀上,头发被风吹得飘在她身上。
很无聊地拿起了她的手,一会十指相扣,一会比大小,一会捏捏指甲,总之就是玩了一会,神秘莫测地说一句,
“让我来看看你的爱情线。”
崔栖烬有些怀疑,“你什么时候会看手相的?”
“很早之前就会啊。”
池不渝昂昂下巴,拿起她的手,用指腹刮一刮她掌心里的纹路沟壑,仿佛是来真的一样。好一会,摸了摸下巴,只说两个字,
“不错。”
“什么不错?”崔栖烬无言地盯着她,她还是不相信池不渝真的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