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65)
崔栖烬敛了一下唇,“轮椅就不用了吧?”
医生眉心皱得更紧,“当然要!”
池不渝像条小尾巴似的附和,“当然要!”
崔栖烬不讲话了。
医生连着嘱咐了几句,放心地转身。池不渝看了一眼医生的动向,便放心地朝崔栖烬这边,毫不突兀地做了个鬼脸。
等医生走出去了,崔栖烬忍不住说,“池不渝,你像小学生。”
池不渝不服气,“崔木火,你的腰四十岁。”
崔栖烬冷呵一声,“你撒谎,刚刚医生明明没有说。”
池不渝突然卡住,腮帮子瘪了瘪,有点不服气,但又再没话可说,只干巴巴地过来,给崔栖烬盖了盖刚刚医生掀开没盖回去的被子。
停战半天,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崔木火,你小娃儿得很。”
崔栖烬还想再继续反驳,这时正好腰痛了一下,醒悟过来觉得好幼稚。
她怎么会和池不渝争这种事?
她决定和她休战,“池不渝。”
“怎么了?”池不渝有些茫然。
崔栖烬动了动唇,很突然地问了一句,“你刚刚……为什么要重新回来。”
池不渝打了个哈欠,声音里沾了些困意,变得软乎乎的,“因为我说了,我是一定会回来的哦。”
“我不是说的这个刚刚。”
崔栖烬耐心地说着,“是刚刚还没打120的时候,你怎么会突然又折返过来?是不是在我家里忘了什么东西?”
池不渝又打了个哈欠,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个刚刚哦……”
“就这个刚刚。”
池不渝犯困地眨了眨眼,“应该没有忘东西吧。”
“困了?”崔栖烬问,“你要不要睡会?”
“那你呢?”池不渝看着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要来担忧她。
“我这瓶还要很久。”刚刚医生顺便给她换了一瓶吊水。这瓶容量更大。崔栖烬催着池不渝去睡觉,“我也要睡一会。”
“那我去睡一会哦。”
池不渝说,不太放心地往那排躺椅走,“刚刚我回家,看到外面突然下好大的雨,然后我放下loopy杯,脱了外套,看到里面有一瓶宝矿力……”
大概是又想起她问的问题,这会还像是在汇报行程似的说,甚至还是从回家的第一秒开始说。她就是有这种话痨体质。
“宝矿力?”话题被扯开,崔栖烬已经不在乎这件事,只漫不经心地看着池不渝找躺椅。
“对,宝矿力。”
“这瓶宝矿力怎么了?过期了?”
池不渝很缓慢地摇摇头,整理了一下躺椅,缩了上去,躺椅是蓝色的,很大,想必是用来给病人吊水的,此时一排都是空的,反而显得池不渝整个人小小的,声音也变小了许多,
“宝矿力……”
池不渝无意识地咂巴了一下嘴,不讲话了,像是直接睡着了。这个人入睡速度是真的好快,应该没什么会留到第二天的烦恼——崔栖烬理所当然地想。
此时已经是凌晨,急诊还不算太安静,病房里又有一床被推了进来。一大群人,闹哄哄的,一个戴口罩的男生被扶着从她们之间经过,崔栖烬听到男生哀嚎一声,鼻尖皱了皱,再去望池不渝,却不停有人在她面前穿梭,池不渝变成小小一个影子,双手环着手臂,缩在这些重影的另一边,和她像是隔了一整条马路。
崔栖烬看到池不渝身上连盖的东西都没有,不太放心,先是自己挣扎着抬了下脚,结果立马呲牙咧嘴地回到原地。狼狈间视线晃了两圈,最后晃到隔壁床的老人那里。
微微抿了一下唇,纠结着怎么开口。抱孙女的老人大概注意到,
“要帮哈忙撒?”
崔栖烬来不及细想,摸了摸自己脱下来的大棉袄,虽然淋了些雨,但到救护车上就因为要查体脱了下来,又在病房里吹了那么久,至少里面是干的。
她松了口气,将棉袄递给老人,“请您帮她盖一下。”
等老人十分利落地接过,又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不太得体,补一句,“谢谢。”
“这有啥子好谢嘛。”老人一边说,一边去给池不渝盖衣服。
新进来的病人阵仗很大。穿蓝色手术服和白大褂的医生穿梭来穿梭去。隔着这些不断略过的人影,崔栖烬看着老人将棉袄很严谨地给池不渝盖上。
而池不渝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很乖巧地缩在躺椅上,说一句“谢谢婆婆”,老人摆手说不用谢,手指往崔栖烬这边指了过来。
池不渝也跟着看过来。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崔栖烬垂了下眼,避开她的视线。
急诊病房忽然变得忙碌起来,脚步声纷至沓来,还混杂着一些哀嚎声。等老人又回到她隔壁。崔栖烬才又慢腾腾地望过去。
池不渝缩在她的大棉袄里,脸白嫩嫩的,这会也不睡了,正有些发愣地望着她。
“快睡吧。”崔栖烬不习惯这样的视线,只得低声催促起来。
她的声音很快被病房里的闹嚷嚷所掩盖,池不渝好像没有听见,她们之间白色蓝色衣角四处飞舞,像无数只接踵而至而来的蝴蝶,飞过去,又飞过来。
她只就这样缩在一张座椅上。
隔着不断晃动的蓝色白色衣角愣愣地看她,似乎是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