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76)
结果下一秒。
池不渝就昂起下巴,整张脸从巴西龟上方敞出来,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吐泡泡,
“讲一遍嘛~”
……这个人到底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癖好,还喜欢听别人讲重复的话?
想到刚刚池不渝没有理会她, 她情急之下不知道是脑子卡了壳还是嘴巴秃了皮,竟然说出一句“请你帮帮忙”, 以至于被池不渝抓住她示弱的把柄……崔栖烬眼梢跳了跳,这种话让她说第二遍?
“不可能。”
崔栖烬毫不留情。
巴西龟正慢悠悠地往露台上爬,懒洋洋地开始晒灯。池不渝“唉”一声, 收起费力昂起来的下巴, 声音瘪瘪地说一句,
“好吧。”
她听起来似乎很失望。
崔栖烬调整好灯,隔着水面去看池不渝的眼, 下意识清了清嗓子, 还未开口之际, 池不渝忽然隔着玻璃缸用手戳了戳巴西龟龟壳的位置,冒出一句,
“你怎么会养一只小乌龟呢?”
崔栖烬皱紧眉心,不明白刚刚自己为什么要清嗓子。也不明白池不渝为什么一定要讲“小乌龟”。
巴西龟就是巴西龟,不叫小乌龟。
但她实在懒得纠正池不渝的臭毛病,“因为养猫掉毛,养狗要遛,养鱼容易死掉,养蛇太阴森,养鼠晚上吵……”
简单地列举了几个其他选项,崔栖烬想自己的确是一个极为挑剔的人。平常人爱养的宠物,基本都被她嫌弃了个遍。
她等着池不渝讲她挑剔。
而池不渝却只是点点头,而后又眨巴着眼问,“可是你在什么都不养和养龟龟之间,还是选择了养龟龟。”
她甚至要讲——养龟龟。
而她的龟龟,此时此刻正慵懒闲适地晒着背。崔栖烬漫不经心地盯了几眼,
“因为龟龟……”
?
崔栖烬心累地阖眼,甚至开始自暴自弃地套用陈文燃无厘头的话,“养巴西龟和喜欢一个人一样,都是可以没有理由的。”
池不渝感叹,“好高级的话。”
“哪里高级了?”
“很有哲理,像大师。”
“……”
“崔大师。”
“……”
“崔大师。”她像是一定要喊到别人应为止,有那么不依不饶。
“怎么?”崔栖烬还是应下这个称呼。
“你的小乌龟是男的女的哦?”
“雌性。”
“她是比较调皮的还是比较懒的?”
“这两个词不是反义词。”准确来说,调皮对应正经,懒对应勤快。
“好吧,那你初恋呢?”
?
崔栖烬诧异地看向池不渝。蓝色的灯打下来,池不渝撑着脸看着趴在露台上的乌龟,表情忽然被晃动水面变得有些模糊。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什么?”
池不渝低着头,十分认真地注视着水里的乌龟,框架眼镜后面的眼缓缓地眨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瞳仁猛地缩了一下,磕磕绊绊地说,
“我问岔了好像,你当我没问过。”
说完这一句闭紧嘴巴,不看崔栖烬,去看巴西龟。睫毛盖住眼睑,在上面投下晃晃悠悠的阴影。晃悠了好一会,嘴巴瘪了起来,好像是自己把自己憋委屈了,才又要小声地问,
“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嘛?”
“她?”
崔栖烬眯起了眼,兴许是隔着两层玻璃和足够多在她们之中晃荡的水,鬼使神差下,她与慢吞吞扭头的巴西龟对上视线。
再看向腮帮子鼓起来始终没有看向她的池不渝,没由来地笑一下,竟然真的轻飘飘地给出回答,
“她这个人有时候调皮,有时候犯懒,有时候正经得不行,有时候又勤快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什么嘛……”
池不渝对她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太满意,甚至好像有点生气。终于抬起眼望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说了等于没说。”
“是吗?”
“是啊!”
池不渝理直气壮,手抵着玻璃缸,比了个显微镜手势,透过圆圆的空隙来看她,一双眼睛眯起,佯装凶恶,
“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莫想豁我!”
前半句普通话,后半句换成十分老练的成都话。崔栖烬本来应该问——为什么要和你老实交代?豁你又怎么了?难不成你打算打我?
可她被池不渝逗得笑得腰好痛,等笑完了,池不渝还瞪着眼睛看她,被镜片挡住的眼乌亮乌亮地发着光。
于是她只能悠哉悠哉地憋出一句,
“好吧,她还蛮凶的。”
-
崔栖烬竟然会喜欢凶的人?而且还要笑眯眯地讲——蛮凶的。
池不渝觉得简直太不可思议。
崔木火诶,笑眯眯诶,给她换灯泡的时候都不耐烦都臭脸的崔木火诶,看海绵宝宝参加举重比赛这么好笑的一集都不会笑一下的崔木火诶……竟然会因为想起一个蛮凶的人,用成都话讲就是一个歪婆娘,好吧,这样讲一个不认识的人不太礼貌。
总之,崔木火现在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
池不渝很不服气。
还想再问,可崔栖烬已经慢悠悠地控着轮椅离开这片水缸。她火急火燎地追过去,又连续跟着崔栖烬的轮椅绕圈,接连问了几个自认为极其容易回答的问题——
“怎么个凶法?”
“你喜欢凶的哇?”
“她不会打你吧?”
“你不会还喜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