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生潮(111)
这种感觉像是心口被人用轻飘飘的云雾拂过,心痒的同时血液流通也跟着加速。
周时序抽走了试卷,靠实椅背,也离同桌近了些,“好看,想去这里?”
李南星点头,“嗯,想去,”她坐直身子往同桌旁边靠,手指在屏幕滑了一下,“你看这个,梅里落雪,星辰赴约,我也想看。”
照片上是梅里雪山的星空,还有银河般蜿蜒盘旋的灯落在雪山前,星空宁静,雪山高耸,人间绝色。
还不等周时序开口,她又往下滑了照片,说:“同桌,你去过吗?”
周时序:“嗯,去过。”
“那...你和我讲讲这里好不好?我很好奇。”
她望向金色雪山顶,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眼前滑动,好看的手一浮动就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他甚至能想到这双手在钢琴上起舞的样子。
周时序的眼眸总是不自觉从图片转移到她指尖,“想听什么?”
李南星想了想说:“嗯...听什么呢?”很多东西其实百度都找得到,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听着才有意思,“有什么传说之类的或者当地的习俗特色可以讲给我听吗?”
他答应得很爽快,“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他伸出手,“耳机可以分我一半吗?”
暮晚细分吹雨,李南星剥下一只耳机带入他耳中,她的指尖很凉,刮过时候很轻,但他心里的动静很大。
不知不觉地他就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细到两根手指头能圈住,骨骼和他的皮肤触碰,心里的动静愈发收不住。
“怎么了?”她微微偏头,手上却丝毫没有挣扎。
周时序松开手,想了想才说:“声音有点大南星。”
“哦...”
李南星调低了音量键,耳机里的声音很柔,但却不会让他产生心痒痒的感觉。
“讲故事同桌。”
“好。”
梅里雪山主峰是卡瓦格博,藏区八大神山之首,有“雪山之神”之称,至今为止无人登顶,仍是处女峰,而周时序喜欢的缅茨姆峰在卡瓦格博峰南侧,常年积雪终年,缅茨姆在藏语里是“大海神女”的意思,皑皑雪峰之下有成片成片的杜鹃灌丛,不愧是女神山。
而缅茨姆峰相传是卡瓦格博的妻子。
......
或许是周遭太过于沉静,亦或许他们之间离得很近,她稍一抬眸就能看到同桌浓密的睫毛,睫尖下的光影。
他们之间有耳机线牵着,他的头会微微偏向她这边,讲到好玩处,眉尾稍扬,眼底就含上了星星。
她的同桌,什么角度看都很好看呢。
她捏了捏耳垂,将雪山的故事还有今夜,揉进心里。
“同桌,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梅里雪山?”
他笑说:“小时候,大概七八岁?和爸妈去过一次,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搬家到南城,从金城折腾了很久,又是飞机又是火车汽车的,很累,累到完全不想动。”
周时序其实对那场旅行的细节记得不多,甚至连吃了什么美食亦或是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都是朦朦胧胧的记忆。
唯独对日照金山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天早上他似乎是醒得很早,在飞来寺那个客栈,睡眼朦胧走到阳台,掀开窗帘的瞬间,不知道是困得还是视觉差,离他很近又似乎很远的卡瓦格博就这样毫无预兆落入眼眸。
那种感觉很奇妙,他说不上来,描述不出来,只是在离开很久以后,日子还是过,但不经意间,总是频繁想起。
很难有什么能如此快速征服他,可卡瓦格博只用了一秒,他也没想到,一个眼神,后劲能那么大,年幼的他什么都还不懂,只是在回到金城后,总是梦到那座雪山——日照金山的那一瞬间。
他觉得这辈子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给他留下那么大的后劲。
爸妈说他对梅里雪山的执着程度在映射他的性格,执着又一旦认定死不放手的性格,他独爱一座雪山,余下的,在他这都只是其它雪山而已。
他看了很多梅里相关的书,找寻它的过往,认识老头后,也开始买相机学摄影,或早或晚,他还会再去,但,可能要多个伴。
他转头看同桌,她稍偏头,阖着眼睛,呼吸很轻,下巴虚搭在校服领口,有几根头发落下来戳着唇。
周时序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拨开发丝,“睡着了?”
她没动。
周时序低低叫了一声:“南星。”
“我想和你去梅里看雪山星空。”
李南星忽然睁开眼睛。
他近在咫尺,叫她名字时候,低轻干净的音色,带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轻轻扑进她耳中,像是有电流爬过。
“你没睡?”他的同桌现在都学会骗人了。
李南星伸出尾指,“周时序,就等我们十八岁那一年去?”
他们又在教室拉了钩。
梅里雪山——卡瓦格博——缅茨姆峰。
会成为她和周时序最好的成年礼吗?
十八岁,拼不好的星空图,缺失的李南辰,想用雪山星空来装补。
不,不是装补——是新的开始,新的故事。
第53章 彼时-不合时宜的想法
两次测试的成绩出得很快, 周时序并没有给她算分,但错的点、错的题还是很不客气的画上了红圈,李南星自己粗略地估了个分, 其实不算低, 但和她的理想还差了些距离。
李南星一改上课睡觉下课玩逃课犯浑的样儿,在A班同学震惊不理解的目光中摇身一变, 成了周时序2.0,上课刷题,下课秒睡,体育课背历史,晚饭后学地理。
某天晚上,凌晨三点,林慧慧睡前嘴馋, 喝多了饮料,不得已离开温暖被窝解决生理需求, 睡眼朦胧的看到阳台亮着灯,窗帘虚掩着, 依稀还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一动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