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生潮(188)

今天是夏至，也是他们的生日。

李南星握着酒杯，对着空气说生日快乐，又自顾一杯接着一杯闷头喝。

后来，她开始觉得胸口发闷，手连酒杯都有些握不住，于是避开人群，躲在树下点了烟。

B班那头不知道是谁喝多了开始表白，站着的男孩憋红了脸，时不时抬头偷看女孩反映，紧张得抓着裤子的手都写满了紧张，女孩含着笑，在一阵阵一声声在一起在一起的起哄中点了点头。

李南星笑着解锁手机，同学们又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她听着幸福的声音切入微信，手机里一片空白的头像还是一片空白，她有多久没听到周时序的声音了？

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那些执着和躲避都很可笑，人是她推开的，却还在原地渴望着对方能够主动回来。

李南星点开了周时序的朋友圈，那一瞬间，脑袋“嗡”一声后，手失去抓握能力，手机猛地从手心滑落。

她在如击鼓般的心跳声音中抬手拍着胸口，像是要将那些躁动和惊讶压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重新捡起那个已经熄屏的手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滑动着界面的手都在不自觉发颤。

周时序向来不喜欢发朋友圈的，不，不是不喜欢，而是从不。

可她划到底才发现他在近三个月，几乎每天一条，最初的最初，是她们在医院辞别那一天。

而没有一条有人点赞，或者评论就是说这朋友圈是发给她看的。

第一条，他说，其实没有那么疼，男人受点伤不是什么大事，你别自责更别难过。

再往前，他会发路虎的照片，会发夕阳、雨天、操场、水杉林还有那家酸辣挑战的店铺，还有他压根不用考的物理题...

他再用这种方式和她分t享，和以往一样，周时序在告诉她，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张志杰发的那些照片，他也有发，周时序会在朋友圈说：在草原看到星星了。

学会了骑马，下次你坐前面。

.......

李南星觉得这三个月以来她的那些挣扎和逃跑都极度的没意义。

周时序向来执着又勇敢，不会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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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序手机第一次响起的时候，他还在浴室，刚洗完澡，头发还来不及吹，就这么任由着头发滴答水，一边将那些洗漱用品一个一个擦干收进收纳箱。

不止浴室里的，衣柜、书桌上的东西都已经收了过半，行李箱还铺在地面，却只装了一半又停下。

为了高考租的房子，考完了就应该走，可他却一直不愿意离开，拖到旅行回来，拖到房租快要到期不得已，必须离开。

过来时候，隔壁的房间依旧关着门，他却在门口站了许久，不是不知道密码，只是一直不敢踏入，害怕门一打开，她的东西早就不在，余下空荡荡一片。

抱着洗漱用品出来时候，手机刚停下震动，他没在意，毕业季，各种消息总是很多，关是张志杰，一天就要找他十几次，也不急于这一时。

可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是这么想，脚却朝着书桌走了过去，看到未接来电的备注时候心口猛地缩了一下，想都没想就点了拨打。

铃响一声对方就已经接听。

他甚至来不及开口，就已经听见了李南星的声音，“周时序，你跑哪里去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越过气流听筒蔓延到耳中时候，周时序已经下意识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快速换好了鞋。

“你在哪？”

电话里的人还没有回应时候，他已经开了房间门，甚至等不及停留在十楼的电梯下来，直奔了楼梯间。

“我在一中对面的小吃街，这里有很多同学，很多朋友，这里很热闹，人来人往，有人笑有人闹，还有人幸福，谁都在，可唯独没有你。”

周时序不止一次这样跑着下楼，也不止一次穿越这个花园，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楼太高，花园太大，他跑得太慢过。

小区里人来人往，还有人趁着夜色清凉在溜狗，也有一群大爷穿着背心聚集在凉亭中，扇着扇子，喝着茶，下着象棋亦或是打着牌。

他们慢慢悠悠，走一步思量片刻，周时序却像一股穿堂风，嗖一下而过，不在任何一处逗留，出了小区，跑过马路，走进热闹非凡的小吃街。

在灯火阑珊的世界里，没有他要找的女孩，直到走过繁华，在悄无声息、寂静无人的树下，才看见抱膝而坐等着人接回家的李南星。

夜色正浓，不远处还支着几张桌子，酒后的B班同学并没有人发现少了一个人，他们勾肩搭背，谈天论地，意气风发。只有李南星把自己缩成一团，举着手机难过。

那颗悬在嘴边的心脏终于落回胸腔，他平缓着气息，走向孤零零的她。

周时序忽然想起一年前初雪那天，他也是发现她不见了以后穿越大半个古城，最后在快递柜前找到她。

那时候，他的女孩，也在等他来接，眼里含着笑，如今却是含着泪。

“南星，我在。”周时序对着电话说。

离着他五步远的李南星猛地抬眸，不明不暗的路灯越过枝叶照在她周身，留下零零散散的斑斑点点，他看见，那些星光一般的光影下一瞬就朝着他跑了过来。

周时序甚至来不及收起电话，李南星就撞进了他怀里，对方垫着脚，将脸埋在他颈间，抢先开了口。

“周时序，这里还有一只无家可归的狗狗，你能领养吗？”

伴随着温热气息的还有滚烫的液滴，一下又一下，滴落在他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