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生潮(48)

比赛回到现场——

李南星选手很淡定, 她那张美丽的脸上挂着看透一切的微笑，等待对手落子时候呢, 她那漂亮的捏着笔的右手会轻轻搭在桌面，手指似有似无地点着桌面。

她落子神速，一切尽在掌握中。

而她的对手, B班的学委，戴着厚厚眼镜的男孩就比较拘谨, 他走一步，够李南星走三四步。

学委擦了擦额头的汗，在自班同学的鼓励下画下了一个漂亮的圆圈。

李南星突然转了转笔, 身子往后一倚，笑容里带着几分微妙的满意, 这阵仗还有姿势和气度颇有几分周润发赌神的味道，故而看得B班同学倒吸一口气。

“我们先说赌注怎么样？”李南星笑着，手指轻点着棋牌纸。

学委推了推眼镜，有些紧张：“什么，什么堵住？堵输了我请你吃，吃雪糕可以吗？”

李南星还是笑着，“学委，玩得有点小啊。”

“我嬴，B班请A班每位同学吃雪糕，你嬴，我请你全班。”

对于高一的孩子们来说，这堵注因为牵扯到班级，还算大的，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属张志杰喊的最大声：“请客请客！”

喊完心虚的看了一眼还在自己位置上昏死的周时序，生怕给喊醒了挨打。

好在他被吵到也只是稍微动了动，手指戳进发丝抓了两下又没了动静。

B班学委：“我，我没问题啊，你们呢？”后半句是转回去问同学的。

事关班级荣耀，没人怂，一个比一个起劲。

赌约一下，李南星再落子就堵得很锋利，学委额头的汗越下越猛，画圈的速度越来越慢。

李南星耐心依旧，估计在等一个绝杀，但看戏的同学们却等烦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学委搞快点啊，要上课了！”

学委被吓一跳，画了个圈，李南星眉头一挑。

转回头对着A班同学说：“我们有雪糕吃咯！”

不等同学们反应过来，她提笔帅气落子，五颗不太规整的小星星在不起眼的地方连成一条直线，仿佛夜色正浓的夜晚，天边藏着的来自宇宙的礼物。

在A班同学的欢呼声和B班同学的遗憾声中，上课铃声响起。

人群轰一下散开，张志杰摆正自己的椅子，拍了拍睡神的肩膀叫醒他，又帮李南星搬桌子。

搬到一半，睡神像梦游一样推开了他的手，把李南星的桌子搬到了他的位置，他自己的挪到了靠过道。

张志杰：？？？

林慧慧：？？？

李南星：？？？

“哥，没睡醒还是睡傻了？搬出来干嘛？”

他和睡神坐同桌时候，连哄带骗或者威胁过睡神和他换位置——靠墙位置方便开小差，玩手机看小说都行，有安全感。

这种位置给年级第一可惜了。

可年级第一只送了他三个字：“滚，不换。”

结果让他滚的人，现在，此时此刻，主动让出了宝座，张志杰心里一不服，二不爽，三觉得睡神在梦游。

睡神没理他，动了动下巴示意李南星坐进去。

张志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李南星在椅子上一点点往里挪抢走了他梦寐以求的地盘。

到末了还挑了一下眉，似乎在挑衅，又似乎在得意。

“周时序，给我个解释。”张志杰不死心。

睡神捞出卷子铺平，提笔就写，英语试卷，他写作文，写了个开头，非常漂亮的字体，写完抬眼看张志杰那张神情很复杂的脸，没什么情绪地蹦出四个字：“里面太挤。”

我可去你的里面太挤！！！

挤个屁！！！他坐外面时候那么大个没见他说过挤，李南星这么小只，还总是往外瞎跑，你跟我说挤！

“哥，我不是智障。”

睡神又换了个理由哄骗他：“看不见黑板。”

就你这身高这视力，你和我说看不见黑板，哄三个月婴儿吗？

“那你坐第一排....”

“张志杰！还聊！没完了是不是，出去聊！”历史老师一声怒吼。

张志杰直到踏出教室前一秒还在用可以杀人的眼神瞪着周时序，脸上写着几个大字：你不是人。

不是人的周某人作文已经写一半了，没顾上看。

目睹一切的李南星没忍住，趴在桌子上笑出声，有点大的声。

历史老师的课本也跟着拍在桌子上，A班好像都跟着抖了一抖：“李南星，你也出去笑！”

历史老师今天可能吃了炸药，李南星明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做的是乖乖出去，别说话，别墨迹就能万事大吉，可她不。

她一身反骨，走之前和同桌说了一句话：“同桌，一起啊！”

最后，历史再次上演：三人站在A班教室门口吹着冷风，时不时还有雨斜扫进来慰问被赶三人组。

三秒后，“虚弱”的张志杰打了个喷嚏。

李南星默默站远了三步，几乎要和周时序挨上。

张志杰擦着鼻涕，开始装t哭：“你还嫌弃我？要不是你俩，我不会站在这，特别是你周时序。”

李南星顺着他的话抬头望向周时序，即便是罚站，他依旧挺拔如松，但又不紧绷。

他似乎总给人这样的感觉，远看如藏在山里的松林，清冷有距离感，不染尘世。

可离得近了，又像是林间而来的小鸟，也会不高兴，也会笑，会在上课时候偷看手机，是有热度的人。

他偶尔会按压指关节，眼睛望向教学楼前方的喷泉池子，雨大，池子里积满了水，还有溢出的趋势，和雨天的景色一起映在他眸中。

李南星收回眼神，笑着逗他，“年级第一居然也被轰出教室，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