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光(65)
很好。
这一次,他成功将她从别的男人身边抢走了。
--
医院里,到处都萦绕着医院的消毒水味。
关日暮全程陪着陈竹鹤挂号,排队,一直到检查完,挂上吊瓶,再到坐上返回的出租车。
上次来陈竹鹤家里的时候,还是物理竞赛,他被媒体围堵的时候。
现在才发现,陈竹鹤家这片其实很有老上川的味道,像是带着浓郁的复古滤镜,随意又缓慢。一抬头,是旧筒楼里锈迹斑驳的防护网,晾晒的衣服,以及各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痕迹。
等到了暖和的时候,肯定会有退休的老大爷围坐在树荫下下棋摇扇的身影。
空气中残留着植物和未晒干的潮湿气味,像是无意间被翻开的陈年报纸,怀旧,沉默。
两人踩着灰旧的水泥楼梯上楼,关日暮走在前面帮陈竹鹤举吊瓶,随口问道:“陈叔叔回来了吗?”
陈竹鹤:“没有。”
陈介山今天要值夜班,会到很晚。
关日暮帮忙举着输液瓶,踩在向上的一节楼梯上,意识到陈竹鹤今晚时一个人在家后,转身问道:“那我走了,是不是今晚就没人管你了。”
陈竹鹤停在她向下的一节台阶上,两人站位一高一低,刚好补平了身高上的差距。
楼梯间里,狭窗里透过来微薄的光亮,空气中有细小的灰尘,在无声飞舞。
他的烧还没有完全褪,在冷白的皮肤上染上一层红晕,有种……
任她欺负的破碎感。
尤其是看着她时候,眼神像个孤独小狗。
听到她这样问,陈竹鹤只是低声“嗯”了一句,安静的望着她,虽然没说别的,可这模样,分明就是不想让她走嘛。
关日暮笑着,忍不住将他的头发揉乱:“放心弟弟,我会照顾你的,不会走的。”
虽然关日暮嘴上说着照顾,但实际上,连烧水都是陈竹鹤自己弄的。
此时,关日暮正在打电话,隔着听筒,依稀能听到邢越那边吵吵嚷嚷的说话声,大概是那边的场子已经开始了,热闹的不行。
邢越打电话,问她事情处理的怎么样,要不要过来。
“没事了,已经处理好了……不好意思啊,现在走不开……好,你也早点休息,拜拜。”
关日暮挂断电话,回过头,就看见陈竹鹤倚在厨房门口,一手打着吊针,另一只手举着根晾衣杆充当吊瓶架的样子。
虽然身残志坚,但脸上依旧一副冷拽的表情,看着她:“邢越的电话?”
“对啊。”
“要去找他吗?”
关日暮看了下时间:“算了吧。”
陈竹鹤垂下眼睫,将心里的情绪掩饰的滴水不漏:“要不去看看吧,说不定,他找你是什么重要的事。”
说罢,还特意看了一下自己打着吊瓶的手,有意无意的补充道:“我一个人,也能行。”
“就是个庆功宴,我不用非得在场。”
关日暮:“怎么说你也是因为我才生病的,我应该照顾你。”
听到这话,陈竹鹤只是慢悠悠的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什么也没说。
邢越今天在洗手间那句扬言要跟关日暮表白的话,陈竹鹤听到了。
此刻以退为进,利用关日暮的愧疚留住她,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他在赌,赌在她心里,他和邢越相比,到底谁更重要一点。
值得庆幸的是,他赌赢了。
她对她没有爱也没关系,哪怕她对他只同情,陈竹鹤也是愿意的,只要在她心里他比她身边其他男人更重要,哪怕就只有一点点,他也是开心的。
至少,现在她没有陪在别人身边。
只陪着他。
这些心思,关日暮不知,陈竹鹤也乐得装模作样。
关日暮:“这是刚才医生开的药,退烧的,消炎的,止咳的,我都放在这了。”
她将从医院带回来的药大致看了一遍:“上面已经标注好了药量,你记得按时吃。”
“知道了。”
陈竹鹤现在说话都带着鼻音,声音又哑又沉,慵慵懒懒的。
关日暮看着他,忍不住调侃:“你别说,你这一感冒,都成低音炮了。”
两人正说着话,此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竹鹤还在打吊瓶,关日暮去开的门。
还没等她把门打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女音。
“陈竹鹤!——”
韩舒文似乎没想到给自己开门的会是一张陌生女孩的面孔,此时看着关日暮,韩舒文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由欣喜变成愣怔:“欸?……”
关日暮看着对方这反应,立刻明白过来,转头看向屋里:“陈竹鹤,找你的。”
陈竹鹤听到声音,起身从屋里走了出来,见站在门外和关日暮面面相觑的韩舒文,开口道:“什么事?”
韩舒文见陈竹鹤出来,好奇的目光忍不住在他和关日暮之间来回逡巡了几遍,似乎是在诧异两人的关系。
关日暮抱臂倚着门廊,笑意盈盈的对上她打量的视线,毫不避讳。
陈竹鹤余光瞥了眼她,对韩文舒说道:“前几天你问的那道导数题,阿姨让我再帮忙找了几道类似的,我回头发你。”
韩文舒点点头:“哦,好的”
经他这么一说,韩舒文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伸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陈竹鹤:“多亏了你之前给我补课,要不然我数学又该不及格了,今天冬至,我妈包了饺子,让我给你送一些过来。”
韩舒文说这话的同时,很快注意到陈竹鹤还在打着吊瓶的手:“你生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