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宽大的手掌略微使劲儿，隔着手套将她小巧的右手包裹，严丝合缝：“不冷了。”

虽说两人的手掌中间有羊绒加羊皮的几重阻隔，暧昧摩擦的触感压根不会存在，但随越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激荡心魂的力道。

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热意澎湃叫嚣，蜂拥而至，肆意流窜在彼此之间。

奇迹般的，随越慌归慌，却没有任何想要挣扎逃脱，挥手甩开的反感。

从学校到顾泽房子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人的左右手一直是贴合交握，互为取暖的状态。

直至走到家门口，顾泽用空出的一只手解开门锁，两人进入空间受限的屋檐下，别无外人叨扰，随越好似才觉察到一男一女公然牵手存在极大的问题，慌忙甩开了他。

顾泽左手陡然变空，炽热的暖意霎时消散。

他轻轻一挑眉，瞅向她问：“现在还不好意思了？”

随越羞赧地斜睨他，脱掉手套扔过去。

顾泽利落地接住，由不得莞尔：“想吃什么？”

“都可以。”随越只要不吃自己做的都无所谓。

顾泽进厨房忙活之前，先去推开了卧室的门：“你要和家人视频的话，去里面。”

随越不止一回光顾过这套设施齐全的房子，但卧室t每每都是房门紧闭，属于绝对禁区。

这还是她头一回窥见。

随越跟着走过去，站在门口往里面一瞟，和设想中的大有不同。

顾泽那种常年一人一车一相机，疯狂驰骋在蛮荒原野，对生活琐事不拘小节的糙汉子，日常居住的房间的干净整洁程度绝对在随越的房间之上。

并且破天荒地不是冷调简单的黑白灰。

不知道是原房东布置的，还是他租下来以后大肆改造过，内里的家居陈设、床上用品、几样小摆件居然颇有温度。

说是女孩子在住也不为过。

“你的房间，我进去不太好吧。”随越顾虑重重地说。

顾泽瞥她：“不然你觉得哪里合适？”

随越张望外围一圈，客厅餐厅，甚至是厨房都随处可见的民族特色，确实不太合适。

随越不得不道了一声谢谢，诚惶诚恐地走了进去。

顾泽给她关好房门，回身去了厨房。

深入卧室内部，随越吸吸嗅了嗅，恍然发觉一股幽幽淡淡，若有若无的玫瑰香。

她偏爱玫瑰味的一切，早已用玫瑰味洗发水、沐浴露、身体乳、香水，以及香薰等等将自己腌入了味，对这个热烈的味道最不敏感。

所以，随越深刻怀疑是不是嗅错了，或者是嗅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顾泽怎么可能会使用玫瑰香？

他应该相当厌烦有香味的所有。

随越还记得当年刚开始蹭上他的车，死皮赖脸非要跟着他的那几天，她跟着他涉足一处荒原，要过一条不浅的溪流。

顾泽走在前面打了个样，随越有样学样，鼓足勇气跃过去，却因为初次尝试，控制不好身体，一头朝他撞了过去。

顾泽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她腰肢，帮她平稳重心的时候，不可避免闻见了她发丝上馥郁的玫瑰香。

他下意识皱动眉头，确定她站稳了，快速松手，大步朝前，同她拉开十万八千里。

别提多嫌弃。

这套房子的暖气效果远远高于学校，随越脱掉羽绒外套，还脱了一件厚毛衣，只穿了轻便得体的内搭。

虽说得了顾泽的首肯，随越也不好随便乱坐乱碰，前往一张书桌坐下。

台面上肯定被顾泽收拾过，整齐划一，看不出半点男人生活的痕迹。

反复确认房间上上下下没有不能让妈妈看见的异样，找到一个最佳角度，随越拿出手机，联通了与妈妈的视频。

这个时间的秦女士约莫看完了每日不追的新闻联播，正在找地方台的新闻看，还算得闲，很快接起了视频。

狭窄的手机画面映出一张饱经岁月刻画，依旧风韵犹存的一张中年女人面庞，娟秀素雅的眉目和随越有六七分相似。

秦芳雅语气略带些不满：“终于知道和我视频了？”

“妈妈，我这不是来实习没多久，忙得晕头转向，才抽出时间吗。”随越搪塞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忙，怕不是人在外地心思玩野了，忘了还有我这个妈。”

秦芳雅不屑一顾地“哼”了声，挺直身板，戴起眼镜凑近了屏幕，“在教师公寓？我看看条件如何。”

随越猜到会有这个环节，举高手机站起身，绕着二十来平米的房间走了一圈。

秦芳雅手持眼镜腿，透过小小的屏幕，将她所处的房间仔仔细细地看，约莫无论是硬装还是软装，都还算能入她的眼，没有过多评价。

但她仍是忍不住吐一句：“哪里有家里好？”

和最最亲近的人过招，随越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小心翼翼观察着秦女士的反应，感觉她没有起疑，偷偷躲着呼出一口气。

“妈妈，这只是学校提供的公寓，临时歇脚的地方，当然没有家里好，那可是妈妈精心布置起来的。”随越嘴甜地回。

“你知道就好。”秦芳雅难得地浮出了笑，“所以千万别在那边找男朋友，外地男人都不靠谱，像你爸和我，没结几年就离了，你拿到毕业证就赶快回来。”

猝不及防涉及这种话题，随越讶然地睁圆乌瞳，尤其是一想到当下身处的是顾泽的房子，没来由地觉得怪异，冒出汩汩心虚。

“妈妈，我还小，没考虑那些。”她摸摸耳垂，赧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