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纵即病[gb](95)
小袋干净分装了,酥脆,微甜而不腻,下午茶时分大家都爱捻一块拆吃,不一会儿见了底。
洪叶萧从宣水市出差回公司时,已然夜深。
雪薄薄在楼下积了一层,她刷门禁进去,拍了拍肩头的绵雪,边朝电梯去。
按下时,“叮”的一声,兜里手机也在震。
她拾出来看,是谢义柔的来电。
一时停在电梯门前,接通了。
“叶萧。”偏巧,身后忽而有人喊她。
电话霎时一挂,一个字也无。
她拿下手机转过去。
此时已然将近凌晨,今天又是圣诞,整栋公司早已漆了灯。
却见程雪意神采奕奕站在大堂那,发现她后步前来。
“叶萧。”又叫了句,已是下班时间,程雪意总算觉得彼此亲近起来。
一面摘下随身背包,在包里拿什么东西。
“你怎么还没下班?”洪叶萧问。
她回得晚,如今在这,是准备就近在公司过夜。
程雪意拿出一个铁制盒,解释道:“我在用模型练习遗体上妆,这部分我还不太熟悉。”
他把盒递前,“圣诞快乐,这是我做的饼干。”
想起那天她在办公室让他把梨子汤原封不动拿回去说过的话,又补充,“大家都有的,这是给你留的。”
春风润意注视她,仿佛精力无限。
离去后,电瓶车一束光划逝过门口,车上的人隔着玻璃门,朝门内的身影招手挥别。
一如高中晚自习散场,从自行车踩下条腿来,告别的光景。
不同的是,曾经各自那句是“明天见”;
现今,洪叶萧手里一盒饼干,立在阶沿上,临言是:“注意安全。”
方才,“我结婚了。”她看了眼那盒饼干,说。
程雪意反而并无诧异,继而问:“是谢义柔吗?”
她未置是否。
“早该是他,祝福你们。”程雪意仿佛襟怀坦白,连同那盒饼干,也并无他意。
*
凌晨,车辆在高架驰往西珑湾。
洪叶萧推门——门没推动,她施力去推,门后的重物蹭出响。
最后她是从一条缝挤身进去的,入眼一片狼籍。
门边柜被翻个底朝天,甚至移了位置,抵住门的正是这张实木重柜。
而谢义柔,蹲在沙发旁,拿着支手电,歪俯着身朝底下探看。
又托了沙发,要挪开。
洪叶萧跨过狼籍,步了去。
谢义柔视她无物,弯腰施力欲挪沙发。
却发现洪叶萧丢下手袋,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们聊聊。”她说。
谢义柔原本想拽她离开沙发的,都已经执拗地拽了她手臂好几下。
闻言一松,连手电也不拣,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房门反锁了,洪叶萧是拿了备用钥匙,才将门打开。
她去扯那团被子,发现压得死死的,干脆松了手,立在床畔。
坦言道:“我承认,我跟你结婚,有其他目的。”
“你爷爷给我提供了并购案半数的资金;还有,我看中了你的家世。”
这桩送上门的交易,她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她喜欢赚钱、喜欢财报上那行数字翻番,喜欢各路权势加成在自己身上,那会令她分外放松,由内而外的享受,而婚姻,也是她可以利用的工具。
除了谢家资金和家世,她和谢义柔又一块长大,还曾谈过,尽管他敏感娇气,她也渐将他吃透了,能免去选其他人的磨合。
“就你姓谢这一点,还需要因为听到他的声音而挂电话吗。”指那声被他听了去的“叶萧”。
“我不可能和程雪意结婚。”
暂且不论少时三年,她是何种心态,但时隔数年,帮一把程雪意,是她在尽少时情谊,再多的,她很现实,不可能和他建立婚姻关系。
赖英妹曾因那保温桶的材质撇嘴,她拎在手里,自然也有数。
显然,实话并不好听,被窝里透出低泣。
她把手从边沿探进去,像从前那样,摸到他潮湿的面颊。
另手托了腰,将他抱了出来,指腹替他揾拭眼角的泪。
“你放心,既然结婚,我会负责到底”这话她也曾向老太太承诺过。
“除非,哪天你想离。”届时她总不至于强绑着。
话落,谢义柔垂眸,抠弄着指尖,湿唇嚅嚅,不知嘟囔了句什么。
即使她揽着他的距离,也没听清。
便道:“我知道,你瞒着爷爷奶奶实情,也是想过下去的意思,既然这样,我们不闹气了好不好?
谢义柔吸吸通红的鼻尖,又嘟囔些什么。
“你说什么?”她低头倾耳,凑近些。
“我说我要的是这里,这里……”谢义柔咬在她心脏的位置,咬完又埋在她怀里啜泣。
“我爱你。”她这便说。
谢义柔一下变得抗拒她的怀抱,“骗子!”
且恨她拿这话来诓骗,愈发泪潸潸愤懑而视。
被洪叶萧指梢往下,摸在他颈尾的位置,“这里,我咬过的,在领证前。”
“那时就想和你复合。”
“只是第二天去出差了,我走的时候你还没醒。”
在机场,谢石君邀她同车而行,她也说有话要和他说,便是想把这个决定告诉谢石君。
后来却发生了硫酸那档子事,谢义柔也因刀伤住院,谢老爷子对她无比排斥,奶奶也叮嘱她和谢义柔老死不相往来,她也就抛了那念头,直到谢老登门。
谢义柔仍在抽噎,“那我的戒指呢?”
“我的戒指你拿给谁了?”话含鼻音,湿睫泪目的,仍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