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和山先生(95)
江淮景轻呵一声:“迟医生不愧是拿手术刀的,做什么事心态都这么稳。”
迟青谦逊一笑:“江总过奖,球打完了,我就先上去找云舒了,毕竟是她带我来的。”
他言语绅士温和,却带着十足的挑衅。
话落,转身离开。
江淮景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下颚线紧紧崩起,漆黑的眼瞳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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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打了两局台球的功夫,楼上的桌游已经玩了好几轮了。
时云舒鲜少玩这类游戏,刚上手还不适应规则,一晚上几乎没赢过,认罚喝了两次葡萄酒后,其他同事怕她身体受不住,没敢再让她喝了。
迟青上楼的时候,最后一轮恰好结算。
大家依次倒出杯子里的道具,时云舒的杯子里不出意外又是毒药最多的一个。
她游戏没玩多明白,输了喝酒的动作倒是熟练,自觉拿起高脚杯认罚。
谭茵及时拦住她:“诶不能喝了不能喝了舒姐。”
时云舒躲开她的手,迟缓地眨了眨眼:“没事,这酒没度数,醉不了。”
然后将剩下半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谭茵没拦住,张开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还好吗,舒姐?”
时云舒抬眸看她:“没事啊。”
她说话口齿清晰,声线平稳,谭茵原本觉得她醉了,现下忽然又不太确定。
时云舒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该回去了。”
迟青嗯了声:“我没喝酒,可以把你们送回去。”
时云舒点了下头,撑着桌子起身。
忽然脚步轻晃了下,没站稳又坐了回去。
她愣怔着低头,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谭茵扶了扶额角:“果然是醉了。”
迟青也错愕了几分。
“迟医生,等会先送舒姐,我把她送上楼再下来吧。”
谭茵扶起时云舒,往外走。
迟青帮忙开门,下楼时怕谭茵扶不稳,过来搀起时云舒的另一边。
两个人一左一右搀着时云舒下了楼。
江淮景走到楼梯口恰好看到这一幕,女孩乖软地被搀扶在中间,似乎困得不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直打盹,脸颊泛着饮酒后的红润。
面容染上愠色,他蹙起眉头:“谁让她喝酒的?”
谭茵吓得声线颤抖:“是、是舒姐自己要喝的,而且喝的是葡......葡萄酒,度数很低的。”
葡萄酒能喝成这样,肯定是他们给她灌酒了。
周围气压倏然降低,男人的怒意更盛,冷沉着脸问:“你们让她喝了多少。”
谭茵不敢撒谎,伸出两个手指。
“两瓶?”
谭茵摇头:“不是。”
“两斤?”
那也有大半瓶了。
“......也不是。”
谭茵欲言又止,似乎觉得这话说出来没什么说服力,迟疑地开口:
“......是两杯,还是那种容量最小的高脚杯......”
江淮景:“......”
气压缓缓回升,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男人表情复杂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常。
他挡住了去路,迟青出声提醒:“江总,今晚多谢款待,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江淮景眼帘低垂,目光在那只扶着时云舒胳膊的手上停顿了两秒,哪怕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没有任何肌肤接触,他也还是觉得刺眼。
他不由分说握住时云舒的胳膊,将人揽过来:“你们自己回去,她交给我。”
迟青没松手,面色严肃了两分:“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交给你不合适吧。”
谭茵被挤到一边,也跟着频频点头:“是啊江总,我是女孩子,还是让我把舒姐送回家吧。”
男人凉薄的目光扫过去:“她醉成这样,你能保证她一个人住不出意外吗?”
“我......”谭茵被噎住。
她当然保证不了,但看着舒姐喝醉了还是这么安静,这出意外的概率也不大吧?
迟青还是坚持,直直回视过去:“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作为云舒多年的好朋友,似乎比你更适合照顾她。”
男人冷嗤一声:“看来迟医生贵人多忘事,忘了我和时经理之间还有一层关系。”
迟青的确忘了他们除了前任和甲乙方,还有什么关系,疑惑问:“什么?”
男人扯唇讥笑了下,眉梢轻抬,一字一顿道:
“我是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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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景将人带上后座,揽在怀里,吩咐司机:“开慢点,去Harmias人才公寓。”
司机应声,江淮景不知想到什么,又改口道:“算了,去瑞海湾吧。”
时云舒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电梯卡。瑞海湾是他最常住的一套高级公寓,离这里还算近,照顾起来也方便。
车子缓缓启动,江淮景低头看着女孩沉静的睡颜,漆黑的眸子中有暗流涌动。
自时云舒住在他家里起,无论是谢师宴还是家庭聚会,只要有他在,便从未让她喝过酒,倒是没想到她的酒量会如此差,竟然两杯葡萄酒就醉了。
好在喝得不多,看上去没有到难受的地步,只是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蒋昭坐在前排小声提醒:“江总,要不要开点窗户,免得时经理难受。”
江淮景迟疑了下,怕她冻着又怕她难受,遂道:“开我这边的吧。”
“好的。”
车窗被摇下五指宽的缝隙,寒风钻入,凛冽刺骨,时云舒的帽子被摘下,光滑白皙的额头裸露在外面,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在睡梦中下意识往江淮景怀里钻了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