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智性恋(62)
很久没有实地演出,这一首歌就已耗费她的所有力气,目眩感让程梦真握住话筒时脚底发软。
她肯定喝了酒,回头非得问问Alex不可。
“一个人的Remedy真心不如五个人的。”程梦真擦去额角的汗水,“大家再等等吧,等五个人的Remedy回来。”
耍帅的最后是很不帅气、但很真诚的一个鞠躬。
“等你们!”
“求一个五人返场!”
最后的最后,程梦真如愿听到他们呼喊起“Remedy”,一声又一声,就像这条路从来没有遇到过尽头。
收拾好自己,程梦真一路跟热情的客人打着招呼走过去,笑骂他们让自己签名的行为没必要——她又不是明星——原路找回去。
两人刚刚的座位已经被其他客人占据。
他去了哪里?
“Raye,这边有座位。”
答案是:就在转过身的地方。
一转身,渐渐急躁起来的程梦真看见江煊那张笑眯眯的脸,因为找不到人积攒的生气瞬间一缕都不剩。
只是,被老板这么呼唤,程梦真心底不太自在。
她坐下,他负责解释:“因为我是你的朋友,老板又给我安排了个位置。”
此老板非彼老板。
将桌上的小吃缓缓向她的方向推去,江煊劝道,“刚刚才运动过,吃点吧。”
他很高兴能够看到、甚至以匿名的方式参与程梦真万众瞩目的时刻——有股你知我知的默契,同时又不会喧宾夺主。
这个时刻必须不折不扣地以Remedy吉他手的名字命名。
心上的异样感让程梦真一恍神,本该顺其自然的道谢夹杂了几分不自在:“谢谢。”
她笑纳了盘中热乎乎的炸蔬菜。
江煊靠在椅背上,于是即便邻座也能空出一段会让对方觉得舒适的社交距离:“虽然你刚刚唱的是‘我们做不成朋友’,但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对吗?”
“唔。嗯。”嘴里含糊不清,刚刚活动完的吉他手兼临时主唱想了想点头,眉眼多上几分严肃。
咽下碎片,程梦真郑重其事:“学长,你是个好人。”
而她只跟好人做朋友。
“那作为朋友,我想告诉你,很多事都不是你的错。”
这一句话让程梦真原本舒开的眉紧紧蜷缩起:“你刚刚跟谁说过话了?”
没了“学长”二字作为前缀,警觉时的她就像一只感受到风吹草动的豹猫。
都不跟我玩是吧
想到诸多可能性,此刻的程梦真何止是炸毛,一下子气血上涌。
江煊却只是静静地注视她,歉意地坦诚相告:“抱歉,但我答应了那个人,不能告诉你是谁。”
“您好,不要钱的蜂蜜水一杯。”
蜂蜜水是江煊点的单,高筒杯盛满了蜜色的夕阳。由Alex亲自端来这一杯,给做错了饮料赔罪——尽管是因为程梦真不熟悉小程序,忘记选择无酒精。
江煊轻点程梦真面前的那片桌,对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置若罔闻:“谢谢,放在这里就行。”
“好的。Raye,等下记得喝,能解酒。”
Alex一走,江煊笑意盈盈地提起他:“你的朋友很多。”
“……”
程梦真瘪了瘪嘴:“学长,你就告诉我吧,我不跟别人说。”
“可是,Raye,你就算别人啊。”
“我哪里算!我跟TA都是Remedy的人!”
江煊反应很快,冷静而柔和地推回去:“我什么都没有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Remedy的成员。”
旁敲侧击被发现,程梦真咬牙切齿。
可恶——这个嘴严的犟老头——
她端起蜂蜜水猛灌半杯,这回是不折不扣的无酒精饮料。
拽过纸巾,程梦真粗鲁地抹一下嘴唇:“那我告诉你,为什么我现在是一个人,Remedy是一个人。”
江煊的确很想知道。
应该说就算江煊猜到百分之一百,他仍然想听程梦真亲口说。
就像他听着程梦真不甘心地追问,狡黠地用计策打听身份,并不觉得为难和繁琐。他看着她,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怜爱。
一股难以言说的解离感既让江煊被舞台上充满热情和魄力的吉他手深深吸引,又令他觉得可怜和孤独。
她又喝了一小口蜂蜜水,像在沉默地汲取勇气。
“……反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少女吉他手盯着水面的倒影,轻笑了一声,“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守。
她用手指拨了下边缘的炸薯条,就像跳上桌后蓄势清理桌面的猫:“诗如跟Chris都回家了,留在这里没意思。”
“为什么没意思?我觉得能在这里表演很有趣。”氛围好,观众也很热情。
程梦真看了他一眼:“学长,现在是我在说,你先不要问问题打断我。”
“好的,我在听。”江煊点头,右手轻轻撑住下颚,“别生气。”
要生气也不是因为江煊,程梦真气自己。
“乐军先跑路了,陈哥因为一些事过意不去,以后也不来了。”她终究不是猫,最终把被手指撇到边缘的薯条拿起来嚼,有点软,“早知道不参加Hidden Star了,我要是输了solo——不行,我这么强,肯定不能输。”
程梦真半道郁闷地改口:“我要是不答应跟Happy比赛,发条人生也不会邀请我们,就没有这些破事。”
现在,她从哪里凑出五个人?
“要放弃吗?”
“绝对不要。”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学长,你不要这么说。”
江煊笑容比刚才淡了几分:“觉得我的态度太轻率了吗?对你来说很难讲出口的字眼,我轻而易举就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