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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嘉鱼恋锦渊(6)

作者: 胡小满 阅读记录

这一排尽是绸缎庄子与成衣铺子,对面的则是一溜儿首饰铺,两人挤过人群,挨家挨户逛起来。

绸缎庄子一瞧见两位年轻貌美姑娘踏进门来,笑容满面地招呼,拿出好几样时兴料子给她们看。

林渊挑了几样正要走,见池柳只管踮着脚朝着外面的人群瞧去,喊了两声也不见应,只好伸手一扯,池柳这才回过神来:“挑好了么?”

她瞧着池柳的脸色大有不对,时时变幻,极力做出微笑的样子来,可就有些疑心:“姐姐是哪里不舒服?”

池柳摇摇头:“没有,咱们再去下一家瞧瞧。”

又逛了一程子,她见池柳神情愈发不好,摸了摸她的手,竟一手冷汗,便坚持将她拉着往回走。

拐过街角,池柳便顿住了,眼睛死死地黏在前面的一对男女身上。

那男子正牵着女子的手在前面走,虽看不到正面,可是从他时时俯下身看着女子的模样,和始终没松开的手,就可知二人感情是很好的。

池柳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林渊便明白过来。她身量高些,一手揽住池柳的肩膀,说道:“这人太混账,咱们走罢。”

她气愤之下,声音就扬得极高,前面的人回过身来,那男子当真生得不俗,仪表堂堂,女子生得玲珑,回眸一瞥,眼角眉梢尽是妩媚。

池柳与那男子视线撞上,急匆匆就拉着她走,逃一般地离开了。

一直到马车上,这才绷不住捂着脸低低地哭起来。

那人确是池柳的未婚夫,叫赵无咎。

就如太傅对林渊说的那样,儿女婚事,他是最大可能地让孩子们自己做主。婚前总是找机会让见一见,孩子点头了,他们才答应。

池棠的婚姻便是如此,两人成亲几年,感情仍是好得不得了。池柳的便照着来,谁想到竟会有这一出?

若论起来,男子们有个把相好的,原也不足为奇。可气的就在于,赵无咎此人,一直表现出的都是非池柳不娶,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的痴情种子。

昨夜月上柳梢时,两人尚在一处喁喁私语,今日怀里就换了人,这叫池柳怎能不气愤?

怕陶夫人担心,池柳哭了一气,进府之前就收起泪容,叮嘱林渊道:“好妹妹,我心里乱得很,不便陪你了。你且别对人说,容我回去好好想一想,你别担心。”

林渊瞧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心疼又无奈,将她的手紧紧一握,这才答应着去了。

她想起方才的一幕,直为池柳不平,一时也无睡意,叫人将买回来的花灯挂在葡萄藤上,自顾自欣赏了一阵。

忽然瞥见院门口有人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去,正是池漾:“林姐姐,我可以进来么?”

一进来他便问道:“二姐姐今日怎么了?我去找她玩鲁班锁,她不开门,声音囔囔的,好像哭过了。”

“想是我们出去逛得久了,风寒露重的缘故。你这小鬼头,倒挺会操心呢!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明日我陪你玩。”

林渊说着就牵起他的手,要送他回去。

池漾却捧出一个物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木雕我很是喜欢,就送给姐姐吧。”

是一个精巧的老虎木雕,只是,怎么这般眼熟?

她一时怔住了,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确认无疑,便问道:“这东西可贵重得很,你从何处得来?”

池漾笑得神秘又得意:“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所有的玩意儿寻了个遍,觉得送给姐姐都不合适,所以,我就去哥哥房里找了。好姐姐,你可别说出去。”

这时忽听墙那边有人喊了一声:“池漾,给我滚过来!”

池漾一溜烟儿跑了。

唯有林渊觉得奇怪得很,当初整整四套十二生肖木雕,那人分明说是要带去海外的,怎会落到池野手中呢?

正暗自纳罕,半空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拿来。”

林渊一惊,抬头看去。

池野正跨坐在院墙上,身子倾斜向她。似是刚沐浴过,头发随意披着,倒有了一丝温润之感。只是眼神里的凛冽桀骜令人不适,似笑非笑的模样带着股子邪气。

真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林渊将木雕往身后一藏:“这是弟弟送我的,与你何干?”

池野冷冷说道:“少废话,一,二……”

林渊可不怕,直直地看着他:“三。”

池野抱着手臂说道:“果真是蛮荒之地来的女子,这等没教养!”

“那可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是,号称礼仪之都的京城,又怎会养出你这样野蛮无理之徒?”

池野怒极反笑:“住我的家,吃我的饭,抢我的东西,到底是谁野蛮无理?别以为你是女子就可以撒泼了,我可不吃这一套。还我木雕!”

林渊不理他,将木雕往袖筒里一塞,转身便走。

不料刚走两步,长发就被人拽住,她猛一吃痛,挥手打去。

初次交锋

其时月华如练,照耀得满庭雪白。

一片清光之下,池野偏头躲开林渊凌空而来的巴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见她吃力挣扎不开,冷笑道:“天下女子们打人就惯会使这一招么?”

“看不出,你挨耳刮子的经验倒挺丰富。”林渊反唇相讥。

池野见她似是认清了男女力量悬殊,立着不动,手上的力气便松下来:“东西拿来。”

就这一剎那,却被她反握住手臂,借着他的臂力身子腾起,一脚踢上他后背,笑吟吟道:“姨母没教过你,不要轻视女子么?”

池野五岁就被选为太子伴读,两人朝夕相处,名为君臣情同手足。他在府里肆意随性惯了的,初时陪太子行走宫中,见不惯人心险恶尔虞我诈,直来直去的性子给太子魏燃招惹了不少麻烦,而太子从未责备过一句,还处处维护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