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25)

“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你刚才撩拨我干吗？”

池林看着一门之隔的卧室，选择沉默，趁着对方不设防的时候，顺势跳了下来。

浴巾在陆徵身上滑动一圈，落在池林的小拇指上。

她从来没想过会以这种尴尬社死的方式和陆徵坦诚相见。四肢僵硬着，就这么半弯着腰，愣在原地几秒。

这和池林之前构想的剧情走向，完全不一样，就算今晚她和陆徵真的会发生什么，也应该是氛围到位，她顺其自然扑倒他啊！

怎么会这样呢？

等双方都回过神，也不知道秒钟转了几圈，陆徵被盯得哪哪都不自在，从她手里拿回浴巾，重新围上。

一段略长的沉默后，池林先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声音低得似叹息一般：“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样吧，我把主卧室让你，我去睡客房。”

刚刚喝的那瓶啤酒后劲慢慢上来，双颊有些泛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你的一种精神补偿吧。”

“我想要的又不是这些。”

陆徵平时不怎么喝酒，他感觉自己有些醉了，月光洒落，照进屋内，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修长，在光线的错位间，像是一对相拥的情侣。

不想披着浴巾和她在门口说话，陆徵推开门，轻车熟路般从衣橱里拿了件睡袍穿上。

池林还没有消化完他上句话的意思，看到他行云流水的举动，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他这么轻车熟路就知道她家里哪个柜子里有男士睡衣。

池林现在脑子很乱，脑中快速闪过很多往事，试图寻找一些碎片，给眼前这件事套上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像订婚宴的替身事件，在与陆一响交往期间发生过很多次吗？

以前她和陆一响发的消息，是不是经常会出现在陆徵的手机上？

将钥匙送到公司前台的是谁，中午送盒饭的是谁，下班帮忙提前打车的究竟是谁.......

她每次去前台领东西时，工作人员所说的陆先生是哥哥还是弟弟呢？

以前从来没细想过。

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瞬间，究竟是谁给她的？

满脑子荒谬的想法，在池林脑子里延伸，攀长 。

池林双腿一迈，把门带上。

直到这一刻，她的情绪才彻底被击垮。

在此之前，只是觉得真心瞬息万变，她无法原谅陆一响的劈腿行为，可回想起之前的温情，她以为总有几个时刻，他应该还是爱过自己的。

可是现在她的记忆碎片已经不可信了，池林觉得自己好可悲。

她一直将自己摆在首位，做个石头，刀枪不入地保护着自己抵御“外敌”，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是她世界的NPC。

她不是因为陆一响而难受，而是惋惜自己浪费了700多天的时光。

如果没有遇到他，这两年她的人生轨迹或许又是一种新的可能。

陆徵穿上睡袍，察觉到身后有道火热的视线。

池林坐上床，支着脑袋，盯着对方系上腰带的手，“我们聊聊！”

“聊聊？现在？在床上？”

陆徵的眼神有些危险，“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误会。”

卧室里没开灯，说话间只有床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两个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有声音听得比较真切。

“是什么时候来过这儿的？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帮你哥哥跑腿？”

不等对方接话，她一次性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时至今日，我再问你们兄弟俩当初追我的到底是谁是不是显得我特别白痴啊？”

陆徵脸上的笑意凝住，不作声。

洗完澡后眼镜上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在这种质问之下，他甚至悠闲地取下眼镜，用衣角擦拭干净。

陆徵的外公外婆在他上高中的时候，前后各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没熬过那年冬天，他当时正是高三的关键时期，情绪被严重影响，甚至想过随他们一起死了算了，反正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根本没有人在乎自己。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冬日黄昏，天边的云像是被血染过一般红，当他接到医院的病危通知，便爬上A市最高的山顶，一眼望去，城市的美景尽收眼底，很美，很冷。

他也不是来欣赏这些的，是来自杀的。

此时，有一个女生站在和他五米远的地方，大喊了一声。

下意识地皱眉，为什么，他跑到这么高地方，还是会被人打扰。

情绪涌上心头，陆徵脱口而出：“少管闲事。”

很不礼貌的一句话，可他还是说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滚开！”

“怎么和我没有关系啊，你挡住我看落日了！你知道我为了看这个落日晚霞爬了多久嘛！”

池林慢慢踱步靠近，转头看了眼身旁的男孩，脸色蜡黄，眼下的黑眼圈明显，空洞无神的双眸，整个人就散发出“死人微活”的状态，肩膀上背着的双肩包，一看就是高三生无疑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直接将国歌外放。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是国家未来的花朵，她不想单一地评定对方有什么烦恼。

也不想用那些烂大街道理去劝说一个想死的人珍惜生命，对方这个年纪正是逆反心理最重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和男孩并肩站在一起，疲态的神色也盖不住男孩俊俏的脸，她还是决定做些什么。

“嘿，小帅哥，你很棒嘛，也爬到山顶了，我在半山腰见到太多半途而废的人了，看着他们，我也觉得好累不想继续爬了，但是直觉告诉我，今晚的晚霞会很美，如果我错过了，肯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