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它总有预谋(125)
“菁菁,我希望你心里别绷那么紧,我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真正能抚慰人心的,永远是爱和善意。
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许多,沈菁闭闭眼,重重呼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平稳如常。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听到这话,谢殊均眼神陡然幽深,晦暗到看不清他的想法:“我看到了好多,有水,有车,有……是些不太好的东西。”
每一次,都充满痛苦和绝望。
“都不太好吗?”
他想了想,轻轻摇头:“也不是,也有幸福的事。”
“是什么?”沈菁也生出几分好奇。
“是求婚,我看到我向你求婚了,在你生日那天,给你戴上了戒指,还有皇冠。”
“求婚”两个字带来的回忆对她而言太复杂了,离殊均死的那天也不过七个月,离他们都死去也不过一年多,可现在想起来,又恍如隔世,中间竟已横了百年之久。
隔着的,也不光是时间,还有生生死死。
但这两个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记忆又那么的清晰,没有一丝褪色地带她重回了那一天,是她再幸福不过的一天。
沈菁眉梢微蹙,眼眶微红,微微扬着唇角:“嗯,你说,我永远都是你的公主你的女王。”
早有猜测的答案以一种不甚直白的方式被给予肯定,她好像什么都没回答,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瞳孔一缩,谢殊均松开握着她的手转而搂住她,两只手紧紧收束着,箍得她有些疼,垂着头抵在她脑袋上。
“你怎么比我反应还大啊。”
他在颤抖,沈菁想要安慰他,可又被他抱得太紧,紧到要被嵌进他身体里似的,只能抬起脸蹭蹭他。
谢殊均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才轻声道:“我在想,原来我的菁菁好累好痛,可是我却没办法陪你。”
真正爱你的人永远都会为你的不好而痛苦自责。
沈菁太明白他的感受,也知道此刻这一切都是仅仅是因为爱她而起。爱就是这样,常感亏欠,觉得自己给的不够。
“殊均,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我已经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了,可还不够,我该怎么办?”
他抬头看着她,向来清矜的人眼神中都是忐忑不安。
“可是你的眼睛里都是我、只是我。”沈菁挣出一只手摸上他的眼角,着迷于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尤其是望向她时只有她的瞳仁。
“你怎么跟我一样贪心啊。”她浅笑道,“不对,你比我还贪心,但是这样很好,我们都要贪心不够。”
再没有人比她清楚,爱本身就是贪婪的。
偏执的人被这句“贪心”所打动,谢殊均环着她的力道卸了些,目光落在那处牙印上:“你说得对,一辈子都要这么才好。”
他们不是圣人,而俗人在爱欲和贪欲里从来不能免俗。
事情是有轻重缓急的,而现在没有摆在明面上却都心知肚明的事,就是沈菁在车上曾说过的“活下去”。
稍稍平缓了下心情,两人继续交流。
谢殊均理理头绪问道:“所以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
沈菁“嗯”了会儿,略做思考才回答:“思路并没有很清爽,但有些方向可以确定了。”
“比如,想改剧本不能当着作者的面改,因为它会生气,又偏偏很小气无处不在,死亡通告下得飞快。”
“又比如,偷偷摸摸从旁入手,借力打力借刀杀人是最好最安全的。”
皱皱眉,这两个比如是很好理解的,也就是敌在明我在暗,不要被发现,手段动作也不要太直接,最好多拐几个弯儿。
但是,以他对沈菁的了解和敏锐度,能感觉到这个“剧本”“作者”都并不是简单的比喻,更像是一种暗示,这也就更符合他看到了那些了,也就是“死亡通告”。
那“无处不在”这个词就很值得考量了。
这么想自然就这么问了:“无处不在是怎么个无处不在?”
这个词显然很“神化”,如果真按这个方向去想,那么限度范围又在哪里?
“啊,这个嘛,我们经常说这是个实时监控。”沈菁想了下,解释道,“实时监控你懂吧,没有回放的那种,就是要不一直守在监控面前,不然能不能看到就要凭运气了。”
此时谢殊均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里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他只是拧着眉追问:“纯凭运气?”
之前他就注意到,沈菁在进行这场谈话时,有在下意识地避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倒也不是,你写的剧情突然被人大修大改的,发展方向都歪了,人作者能不发现吗?发现了自然是要找找原因的,想看哪里就看哪里,这个无处不在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无处不在了。”
谢殊均若有所思地颔首,这也能接上了,总结了一句:“这力量确实有些神化了。”
却不想怀里的人忽然“噗嗤”笑起来,不看她神情之中的讥讽,还颇有一种花枝乱颤的美感。
低头望着她,却听她讥讽:“什么东西,也敢论神?神怎么可能是这副丑陋嘴脸,气量狭隘到非要人按照它的剧本不可,连想要活着都不被允许努力。”
所以说,他们的剧本就是被安排成为游礼的垫脚石,然后死在他风光的路上?
沈菁抬眼,对他满是冷意的目光恍如未觉,脸上变得认真:“殊均,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可怜,不是它选择的主角就要为它的主角铺路,连命都不是自己的,连配角都算的勉强,只是送命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