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朝阳。”

沈菁有太多话想说，出口的却只是朝阳的名字。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刚刚来得熟悉，那是她温柔的、可爱的伙伴。

它轻声回应着她。

“嗯，我在。”

协定宣告无效，那无形的约束状似毁损，声音在命运的耳朵里清晰可闻，如同玻璃破碎锦帛撕裂。

它真真感应到自己的权力权杖产生裂痕，似蛛网般向四周延伸。

这种感应，远远比它感知到朝阳这个天外来物猛得多，失去约束朝阳的能力招致的恐惧感也远比当初感应到协议对它自己的约束强烈得多。

“凭什么！我才是这方世界的主宰者，我是这世界亿万生灵的神！你凭什么在我的世界指手画脚！”

在知道朝阳是被招来的天外之物后，就顺而感知到它身上所携带的协议。

可那又怎样？它不认可。

神就该凌驾一切，一个来的莫名其妙的协议又凭什么能约束它。

朝阳看着它，面无表情，声音却隐隐叹息。

“你不是主宰，更不是神。你只是因这场文明发展、兴盛而伴生的世界意识，你因这亿万生灵而生，也该应职责而行，是你错误地将生灵赋予你的使命和能力当作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私权。”

命运死死盯着它，想要证明自己的力量，却发现在这静止之中，连空气的一丝波澜都难以掀起。

它仿佛被拔了牙、失去了的利爪的猛兽，再没了威胁的能力。

命运愤怒无比。

恢复了精气神的沈菁冷冷看着它，这是第一次，她直面了命运的巨眼，看到了它丑陋至极的模样。

她轻轻笑起来：“你无能狂怒却只能咆哮的样子真丑，但令人爽极了。”

巨眼一滞，下一秒转过来死死盯着沈菁。

到了现在，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引来天外物的，从来都不是谢殊均，而是沈菁！

朝阳轻飘飘落在沈菁面前，挡在她面前。

也没回头，只是问道：“沈菁，想回去了吗？”

沈菁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黏腻的红色扎眼极了，而她的爱人还在等她带回去胜利的消息。

“嗯，朝阳，我想回去了。”

回去拥抱她的爱人，告诉她的殊均——

他们，有未来了。

朝阳笑了下，再抬眼望向命运时又没什么表情了。

“好了，我的交易人想她老公了，他们可能急着开香槟吧，就先告辞了。”

言罢，它丝毫不顾对方的反应，空间一撤，世界重新回到了事故现场。

它看着依旧紧紧相拥的两人：“沈菁，谢殊均，我们回家吧。”

她轻轻应了声，缓缓摸了摸谢殊均的头，闭上眼。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入目的是微博热搜。

车突然顿了下，又继续走着。

沈菁猛地转头看向谢殊均，见他苍白的脸色便知道他回来了。

唇角稍稍勾了下，刚要说什么，却被抢了先。

“菁菁，你还好吗？疼吗？”

沈菁瞬间热泪盈眶，哽咽道：“殊均，我们赌赢了。”

谢殊均喉咙动了动，“嗯”了声，抬起一只手摸摸她脑袋。

温情间，一个冷淡的声音打断他们：“你们再不准备准备，就又要塌了，是想在这里搞循环吗？”

沈菁这才回神，飞快地转头看了眼，黑车还跟在后面。

她隐隐记得，游礼变道时她似乎看到了一块很大的显示屏。

倾身往那边看去，不远处有一栋不太高的楼，那好像是个什么广场。

沈菁飞快地按下左下角拨号的图标，点了第一个明生艾的电话。

显然，谢殊均也想到什么，眉头紧皱，抓着方向盘，难得焦急。

耳边的嘟嘟声响起。

“快接啊快接啊。”

好在手机瘾很大的明生艾接的很快。

“喂，菁菁姐，怎么了。”

蒋明杉的车跑在他们前面的，也不知道上一次塌陷，他们有没有躲过。

后视镜里，黑色的转向灯已经在闪烁了。

她并不知道时间，却从跟游礼的并行中估摸着也不过一分钟左右。

来不及多说，她言简意赅：“开免提，给明杉。”

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出什么，明生艾飞快点开免提，坐起身，从后座伸着手，将手机举到蒋明杉耳边。

“好了。”

沈菁盯着大屏：“明杉，你以最快速度超过左边广场大屏，离得越远越好。”

“要快，快！”

蒋明杉想到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谢殊均，以及奇奇怪怪的玄学感觉，没有犹豫，飞快地打灯踩下油门。

车子提速很快，他莫名紧张起来，心脏跳的又重又快。

明生艾被推背感甩的贴在椅背上，手机甩到了空着的副驾驶座上。

沈菁又嘱咐一遍：“一定要离远点！快点！”

她挂了电话，整个人无比紧绷：“殊均，我们要停吗？”

谢殊均看着冷静得离奇：“朝阳能知道地点吗？”

朝阳摇摇头：“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命运动手的痕迹。”

她如实转达。

谢殊均眼神一历，口中却是温柔：“菁菁，相信我吗？”

定了他会儿，她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倏然笑道：“当然，我永远相信你。”

谢殊均按着喇叭，不停息地，仿佛催促着前面的车离开。

“三、二……”朝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熟悉的一幕重演，路截断在眼前，连同车子一同消失。

沈菁睁圆了眼，屏住呼吸，然后喊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