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心如死灰后(203)
青年帝王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晚上等他回来时直接把人扣着,哪里也不许去,就睡他房间,美名其曰“照顾龙体直到痊愈”。
容诀自知理亏,在殷无秽或是委屈恳求中,或是义正词严下,实在受不了了,答应与他同榻。
如此一来,殷无秽就大度地不与他计较了。每日处理完政务后喜滋滋地等待夜晚降临,仿佛他才是那个被宠幸的妃子。
殷无秽大多苦恼在欲壑难填,而容诀,却更加思虑之选长,难受之心殇。
他对殷无秽始终都是有感情的,放不下,也舍不得。
和殷无秽直接剖白的感情不同,他年岁更长,阅历更深,明白的道理、世态的见闻自然也更多,许多事情不可能如两人所想的那般顺遂发展。
殷无秽是皇帝,他终究也会走向那条殊途同归的道路。
容诀深知这一点,却不但和他拉不开距离,反而愈渐亲密,日日交颈而眠,这种极致的矛盾几要将他撕碎。
白日里愈发地不想面对殷无秽,怕自己沦陷,也怕他发觉。
可一到夜间,那些被刻意保持着的距离,疏远着的感情就会被十倍百倍地奉还回来。
他再逃不开他,被他紧紧地拥入怀中。
青年的胸膛炽热而安稳,容诀理智仍不肯接受,身体却早已缴械投降,服帖地睡进了殷无秽怀里。
但听心跳如擂,不知是殷无秽的,还是他的。
最后只能认命,接受了这一时片刻沉溺的现实。
又三天,殷无秽周身伤口结痂,可以下榻行动自如了。
他恢复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膳房亲手制作了糕点,牛乳椰蓉奶糕和花生酪。下晌时分,正好可以给容诀当下午茶填填肚子。
殷无秽找到容诀的时候,他正在和济州刺史整顿城区内务,见到他来,大军和当地官员纷纷行礼,殷无秽免了他们的礼后单独叫走容诀。
听他汇报济州军务为辅,教他歇息片刻,吃些茶点为主。
济州城夺回之后就没什么险要的情况了,刺史自有整顿内务之策,容诀不过是带军帮他们打打下手而已。
此番殷无秽过来,他自是要跟随他身侧的。
“如何?”殷无秽歪着头,支颐看他。
容诀尝了一块奶糕,殷无秽手艺委实没得挑,软糯可口,甜度适中,甚合他心意,他眼睛舒适地微微眯起:“不错。”
殷无秽得了夸奖,心悦神怡,主动喂他吃点心。
“那你等会还去济州刺史那么?”
“不了。”
殷无秽伤势已无大碍,明日除夕,也是大军留在济州的最后一天,需要整顿后勤。不过这一次我军刚得了战利品,辎重充足,粮草丰盈,再过不久大周的粮草也将运送过来,倒是没什么好顾虑的,明天容诀可以好好歇歇。
“既然没事,稍后我们就回去吧。”
“好。”容诀答应他,顺带喝完了花生酪,最后两块点心容诀让了一块给殷无秽。
得到他的馈赠,殷无秽心情愈发上扬了。
容诀见状,回去的路上趁机道:“陛下的伤既然已——”
“嘶……”话音未落,殷无秽忽然闷哼一声,容诀立刻关心地:“陛下,怎么了?”
殷无秽道:“伤口有点疼,今晚还要上药,劳烦阿诀了。”
容诀刚准备说今夜他想回自己房间睡,殷无秽这话一出,他反倒不好开口了。吃人嘴短,救命之恩,哪个都让他无法拒绝。
“……好吧,回去给陛下换药。”
“嗯。”
殷无秽计策得逞,心情很是不错,和容诀一起喜滋滋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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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济州城区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除了过年,庆祝阖家团圆之外,更多的则是表达对大周将士夺回济州的感谢。
晨光熹微之时,就有村民陆陆续续过来给军营的将士们送年货,主要是些自家煮的鸡蛋,饼子等。
礼轻情意却重,战争时期,能有这些吃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将士们乐呵呵地收下,与百姓共庆除夕。
殷无秽却没有这个闲心,除夕一早,他收到了朝廷准时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奏疏。
每位官员疏中皆恭贺陛下大败敌军,措辞洋洋洒洒大半本,然后又恳切地关心了陛下龙体,忧思盼望陛下早日康复,恭贺新年等小半本。
辞藻之恳切,文采之斐然,甚至能教人潸然泪下。
殷无秽随手翻了几本,被他们这番言而不行的行为给气笑了。
若真如此,大周何至于沦落到需要皇帝御驾亲征的地步。百姓苦,众生艰,谁当其咎。
容诀就立在一侧,折子上的内容他全看见了,连忙将其阖上,给殷无秽斟了杯茶,“陛下莫要生气,左右不过是句逢迎话,和恭祝新年无甚区别。陛下不高兴,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
殷无秽接过容诀递来的茶,置到一边,没有忍住地一把抱紧他,气愤又委屈地道:“孤只是觉得不值,百官不配。”
容诀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生气的点,不禁莞尔:“陛下又说笑了。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应不应该,要不要做,陛下亲征可曾后悔?”
殷无秽埋首在他腹部,并不答话。
容诀垂首,抚了抚他的头:“陛下什么都知道,也做得很好。在陛下的统治下,会有许多如陛下一般的明官,肃清朝政。”
殷无秽抱紧他,在他腰间拱了拱,隐含期待地嗡声问:“那你呢?”
容诀失笑:“咱家不正在陛下身边么。”
为防止殷无秽继续问下去,容诀忙打断他道:“好了,陛下。听说济州刺史准备了许多烟花晚上放,傍晚咱们也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