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弯弯(52)
冰凉的紫草膏,和涂药膏手他近在咫尺的、灼热的呼吸。
路弯弯顿觉冰火两重天。
“好了。”
路弯弯猛地抽回手。
却觉得男人灼热的呼吸让那块敷了药的地方更加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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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村长以及向导说明了来意,两人一致建议路弯弯和林杉去泉水边的那一家。
“那家上上下下没有人不会唱歌,而且还经常弄些新曲嘞。”
路弯弯听了兴奋极了,当下收拾了随身的便携器材就要冲过去。
林杉示意她不要急,和村长仔细聊了位置,确认距离挺远的,就拜托村长借三轮车给他们。
路弯弯看到他推着三轮车出来时,眼睫轻颤,怀疑着询问:
“你会骑三轮摩托车?”
“……会骑三轮电动车,会开车,应该约等于会骑三轮摩托车吧?”
路弯弯顿觉前路颇险。
事实证明,林杉确实除了学习都很有一手。
车开得很稳,两人在山间顺畅前行,路弯弯坐在三轮车的车厢,发丝翩飞,看着驾驶座上的林杉,一股不具名的情绪突然塞满了心口。
安全感。
就像是攀岩时的安全绳索。
林杉真的很会给人安全感。
从上学时候开始,路弯弯就学会自己给自己创造安全感,可就算这样,也无法拒绝林杉时时刻刻贴心的举动。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独立是必需品,那陪伴或许就是自己的抚恤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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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没有想到泉水边的这家人境况会是如此。
大人似乎都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位小女儿。
刚进门,路弯弯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向导介绍时两人才发现这房子的地下还有猪圈。
“这是全家人一年的寄托。”
向导轻声说。
然后就和林杉一起去井里打水了。
路弯弯忍住阵阵翻涌的不适感。
对着怯生生的小姑娘弯下腰,“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呢?”
小姑娘给她搬来一张竹编的小凳,晒得黑黑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她细声细气地说着不够标准的普通话,凑到路弯弯耳边。
“爷爷奶奶去割猪草了,爸爸妈妈过年才会回来。”
“你吃饭了吗?”
路弯弯让小姑娘坐到自己的腿上,给她从包里拿了糖吃。
小姑娘吃着糖,“还没有,但我已经做好啦!”她笑笑,“等爷爷奶奶回来一起吃。”
路弯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还没有她坐着时高的小女孩。
“小妹妹,你多大啦?”
“六岁啦,”她吃着棒棒糖,看上去很开心。
才六岁。
路弯弯转头忍住眼泪。
就看着背着猪草的两位老人和拎着四桶水的向导和林杉回来了。
老人背已佝偻,也不会说普通话,便由向导转达。
“老人说,很欢迎你们到来,要不要一起吃饭?”
笑起来缺了牙齿的老人更是让路弯弯眼底一热。
林杉站到她身边,两个人一齐摇着手,老人和小妹妹这才进里屋去吃饭。
林杉和路弯弯的鞋都沾上了许多污泥和草根。
没有人去管,都只是沉默。
好一会儿,林杉才如梦初醒,他有些沉重地开口:
“刚刚向导说村里还有好几户这样的家庭。”
两人忽然都明白村长为什么指引他们来这家。
空气似乎凝固很久,半晌,路弯弯丢下一句”我去喂猪,”便起身去里屋拿了猪草放进喂食笼里。
她想起向导刚刚给自己的早饭盒里被直白地嫌弃的咸咸的肥肉。
那时向导深深地看她一眼,林杉倒是大大咧咧地把她饭盒里的肥肉和青椒都挑走了。
那是吃了不知多少猪草才养成的一块脂肪。
那猪草,亦然,不知是老人上山多少次才获得的。
她对气味极其敏感。
此时表情却不带任何异样。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林杉便在一旁帮她。
时不时看她脸上沁出的汗水递上纸巾,或者送上一碗温水。
一家人吃完午饭,路弯弯就和小女孩坐在一块儿,问她关于唱歌的事儿。
小女孩叫小花。
路弯弯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鼓励她唱几句。
小花开口的时候,路弯弯和林杉皆是瞳孔一颤,同时交换了一个严肃的眼神。
虽然未曾受过声乐训练,声线也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可就是最基础的清唱,才最能体现她的天赋。
因为她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纯澈空灵。
内娱几乎没有代餐的声音。
王菲。
或者,路弯弯忽然想起《Scarborough Fair》,Sarah Brightman*的代表作。
山风和清泉滋养的,合该是这样的声音。
一曲唱毕,虽然路弯弯和林杉并没听懂词义,却实实在在地被震惊了。
音乐的力量,不需要语言的转换。
心脏和节奏自然共振。
路弯弯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小花羞怯一笑,躲进爷爷的怀里。
林杉也随她鼓掌。
对视中,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什么。
经过许可,路弯弯给小花录了音,她看着小花拿着从未见过的耳麦和电脑时,突然心中极为酸胀,一个隐隐的念头在她心中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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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接近午饭时间,两个人拼了命地用肢体语言和老人说明白自己不吃家里的午饭。
从小花家离开,向导和村长先带二人去吃村里的农家乐。
南清市的饭相对来说重口味许多,上菜的时候林杉人不见了许久,回来的时候路弯弯见他一手一碗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