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弯弯(98)

“你看到了？”

路弯弯向后靠，目光看向机窗外，若无其事地说着残酷的句子。

“我本来想教你来着，现在看好像不需要了。”

林杉已经系好了安全带，但还是用力凑过去看路弯弯。

眼里湿漉漉。

“我是打肿脸充胖子，你知道的。”

路弯弯闭上眼，把眼罩拉下来，淡淡地说：

“就当是你帮我找声乐老师的报酬吧。”

林杉听罢，向后一仰，自顾自地笑起来。

“真好，我真幸运，有路老师教我。”

“再废话我就请邓芝女士教你，她可是严师。”

林杉不说话了，但还是低头喜形于色，超喜的那种。

牙都笑出好长一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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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林杉来说，就算路弯弯不提出要教他弹钢琴，这场R国之旅也足够让他喜悦。

这是路弯弯第二次和他合作呈现舞台了。

虽然舞台都不够正式，不够华丽，甚至都很接地气，但对他而言，在表演时再次看到路弯弯的后背，就是一种满足。

无论她手里是吉他还是琵琶，就算只是一对沙锤，也足够吸引人。

不，准确来说，是吸引他。

和生活里的并肩不同，舞台的并肩是他们共享节奏的时刻。

心跳也是节奏。

他们实际上是在共享心跳。

第一次还不够熟练，感受不到频率一致。

但这次，林杉觉得很幸运，能再次窥见路弯弯心底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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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同舟共乐”演唱会终于全部准备完毕，正式对外售卖门票。

圆形的场馆曾经承办过无数大型赛事，加上可以增添的临时座位，总共90000个座位。

但考虑到许多位置体验感并不很好，票务方最终定下的门票数量是85000张。

卖票前，路弯弯和所有的歌手、主创团队负责人在清音集团门口的一家私人酒馆等待。

没有人敢说能全部卖掉。

也没有人敢想如果结果惨淡该是什么样的结果，他们都能承受吗？

路弯弯不喝酒，也不闲聊，从盒子里抓了一把带壳花生，却又在叹气声中放下，没有剥开。

酒馆里放着并不轻的音乐，此时她竟然觉得模模糊糊。

林杉开车，也没喝酒。

他看着路弯弯皱起的眉头，默默地把那把花生抓过来，又拿了个小盘子。

开始剥。

相对于大家有些焦躁的氛围，他们的角落很安静。

还有五分钟，路弯弯突然觉得太阳穴刺痛。

她轻轻揉着。

林杉看到她的状态不对，放下手里的花生，跑去接了一杯热水。

喝下去的时候，路弯弯才又觉得意识清明。

林杉把那一盘子胖乎乎的花生仁往路弯弯那里推。

“吃吧，都把红皮剥掉了。”

路弯弯的小怪癖。

把手从太阳穴上移开，路弯弯看到被推过来时骨碌碌滚动着又互相阻碍着的花生仁，终于笑了。

还剩一分钟的时候，酒馆安静极了，路弯弯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30秒。

15秒。

5秒。

路弯弯的呼吸愈发紧，甚至无法说出话来。

她听到林杉在轻声倒数。

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五、四、三、二、一。”

接着她难以置信地看到屏幕上的票数极速减小，路弯弯仅仅是眨了几下眼，便显示余量为0。

大脑一瞬空白，又立刻五光十色。

烟花炸开，在路弯弯和其他所有人的脑海。

全部卖完了！

在30秒以内！！！

酒馆沸腾了。

所有人连续工作的一个月在这三十秒内被全部偿还，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人开始唱歌，声嘶力竭，有人高兴得掉下眼泪，声音哽咽。

所有为这场演唱会付出过心力的人，和路弯弯一样，都把这30秒永存心间。

路弯弯被淹没在庆贺声和欢呼声里，早已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还是和大伙儿一起吶喊。

每个人都在拥抱。

仿佛这是分享喜悦的方式。

而路弯弯，也早已忘记自己还在突突作响的太阳穴。

那一晚，霓虹灯明明不是花里胡哨的，路弯弯却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她把所有的花生仁吃完了。

最后和林杉拥抱。

这是一个泪水涟涟，心跳交错的拥抱。

和之前的都不同，不带任何旖旎情愫，反倒温暖怡人，像是两床被子互相包裹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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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杉开车送路弯弯回家的路上，一直哼着小曲。

路弯弯心头的大块石头被碎掉，一下子卸了力，竟然睡着在林杉的欢快小曲里。

她听到车载音响的声音离她愈来愈远，像是飘走了。

在梦里笑笑，路弯弯彻底安心睡去。

林杉抱路弯弯下车的时候，看到门口邻居家的小胖墩震惊地张大嘴巴。

小胖墩白胖的脸蛋瞬间就涨红了，似乎有话要捂不住了。

他笑着摇摇头，稍稍用力让路弯弯靠近自己心口，然后一只手离开路弯弯肩头，比了“嘘”的手势。

从路弯弯家做好饭离开时，林杉想到这一个月路弯弯是怎么度过的。

起床，一边吃早饭一边赶地铁到工作室，健身，练唱歌，然后吃午饭。

下午在枫城到处跑，盯录音棚，盯施工现场，盯刚刚来枫城还不习惯的合唱团小朋友，回到家几乎累到不能说话，随便吃两口就睡过去。

然后再次重复。

后来林杉知道了，就不再舍得她赶地铁，于是除了自己练歌的时候，只要路弯弯需要用车，他就会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