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线(24)

「江寻：什么时候过来」

「江寻：我来接你」

陈决抓起时茴的手机，冷着脸回过去一条语音消息，“你现在过来，把我一起接走。”

时茴脸上笑意不减，“正好，你不是好奇我跟江寻私下有什么交流吗？”

十分钟后，江寻开着车出现在陈决家楼下，看到二人出现，他很自觉地摇下车窗，摁喇叭提醒。

陈决牵着时茴，大跨一步来到驾驶座门前，“江寻，你没问题吧？要不我来？”

江寻掀眼过来，目光凛然，“有问题你就见不到我了。”

时茴没兴趣插入他们之间，正要去开后左车门，却被陈决一下揽到江寻面前，“别又突然发病，你我没了算是‘为民除害’，小茴没了那可是多少人的天得塌了。”

“我不是你，我正常得很。”江寻目光直直照向陈决，仿佛没能看到被推到他眼前的时茴。

只冷冷瞥一眼就错开目光，“再废话，陈决你别去了。时茴，上车。”

今天的江寻，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时茴不免多分了些目光给江寻。

他依旧没有看她，从她出现，他自始至终没有看她。

或者说，他对她恢复了从前的冷漠。

这不是坏事。

时茴朝陈决努努嘴，“你要是不放心就坐副驾。”

陈决为她打开车门，护她上车，“不要。我要跟小茴坐一起。”

江寻匆匆瞥一眼后视镜，冷漠目光又抛给陈决，“你俩连着筋？”

“是啊。你是分不开我们的。”陈决扬起跟时茴十指紧扣的手，语气十分笃定。

这句话音落下，紧接着传来江寻的嗤笑声。两人终于落座，车也很快开动。

-

到了江家，陈决惯常地人未到声先到，热情跟江伯父伯母打招呼，却只得到空旷回声。

江寻利落答道，“他们去老家了，年初一才回。”手背贴在墙壁开关上，大厅亮起来，他就朝里走去，不做更多的邀请。

陈决停在玄关，热情的脸瞬间冷了几分，“所以，我今天不来的话……”

时茴脸上也有惊讶，对此她并不知情，所以她跟随陈决的目光去看江寻。

“现在你知道谁是多余的了？”江寻将大衣褪下，侧目扫一眼陈决，扭头回去，身影很快没入书房黑暗之中。

时茴只是本着参与两人玩笑的目的，拍拍陈决肩膀，笑着捎带一句，“这事你的确是多余的。”

勾得陈决急切跟上江寻，要对书房的情况一探究竟。

进入书房，江寻背对门口站在一块白板面前，他抬着手臂，不知在写还是在擦。

那上面铺满陈决认不得的公式，但他认得，这是时茴的笔记。

他挪开目光，注意到白板面前的书桌，上面摆着一摞课本。

他目光在白板和课本之间来回游走，最后落定在那张越来越干净的白板上，“几次课了？”

“第七次。”江寻不假思索答道。

然后擦掉最上面一行“数学分析”几个字，丢下板擦，写上无比板正的“回归分析”。

写完这一行，他又接下去写，旁若无人。

“你的字比原来好认了。”陈决收回目光，掀起桌上课本，《数学分析》和《回归分析》都有。

他夹着课本，单手支着身子，一下撑坐上书桌，粗略翻阅，掰手指开始计算什么。

江寻似乎停顿下来思考，他在白板的反光里看到第三枚影子。

时茴以为陈决在计算课时，“对学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为你量身定做专属课程。”

陈决撇下课本，微微眯起眼眸，视线迅速扫过时茴的脸，拖出几分促狭痕迹，“他的课也是量身定做的？”

时茴停住脚步。陈决的表情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她只顾着展示她跟江寻之间的清白，忘了她接触江寻的初衷本身“图谋不轨”。

而揭开他们的清白，也会很快暴露她的不轨。

短短思考的迟滞，迅速被陈决捕获。

“多少钱一节课？还是……小茴你喜欢给他上课？”陈决坐在那里，高高睥睨着二人，“量身定做怎么做？”

恐怕陈决已经猜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易，他算的，根本不是课时，而是照片的数量。

时茴刚要开口，江寻收走了陈决手边的课本，从里面抽出几张a4纸，戳在陈决胸前，“你以为她怎么给我上课？

“她一边给我上课，一边给你准备学习笔记，因为我们有类似的学习习惯和思考路径。可惜那本笔记，你一个字也没看过。”

陈决接住掉落下来的纸张，那上面白纸黑字红圈圈，每个标注出来的位置都写着“陈决”两个字。

时茴挑起眉头，向江寻投以敬意。

她的确在拿江寻当“小白鼠”，研究陈决的思考模式，只不过，不是为了给陈决准备学习笔记。

这一次，他是站在她这边的。她自然而然流露出委屈的表情。

陈决轻啧一声，脚尖落到地面，拢好那几张A4纸摆到一边，迅速来到时茴面前，伏低身子，捧起她脸看她，“我不想成为多余的那个了。现在开始跟着小茴老师上课，还来得及吗？”

时茴目光上扬，嘴角明媚，“当然。”

被这片明媚照亮的身影，却格外暗淡，而悄然离场。

-

江寻离开一楼书房，来到二楼平台上。

他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摸出之前在陈决家“收缴”的烟盒。

动作熟练地从其中抽出一支烟，含在唇中，与此同时，里面掉出一张字条。

“节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