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只想祛魅(重生)(119)
警方迅速集结,等到劫匪倾巢而出取赎金并确认人质还在屋内后,发起了突击行动。
潭枫丹和其他人一起等在了外围,不安地绞着手。
“你的手再抠要破了”杨君泽止住了她的动作,少年骨节分明的大手包住了她的手,厚厚的镜片背后,清澈的眼睛里透露着坚定:“胥辛一定会没事的。”
潭枫丹倏地安心下来,没有拒绝,两人握着手,直到呼机里传来现场汇报:“报告!人质已成功解救,没有受伤!”
屋内传来欢呼声,为胥辛焦心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冲出了房间,迫不及待亲眼见证这奇迹的一刻。
人声鼎沸的现场,那个被无数人关心着的幸运儿裹着毯子坐在救护车后面,被关心着他的人们环绕着,却像是失了魂般。
有什么不对劲,潭枫丹走近才看到,胥辛衣服正面有着大片血污,她大惊失色,还未呼出声,便看到医护人员从绑匪藏身的屋内抬出一具担架,蒙着的白布沁出血色,经过她时,潭枫丹看到那张苍白的面孔属于钱多多,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交代什么。
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受,前世发福的中年男人和干瘪的少年重合,自责、羞愧、后悔……种种复杂的感受涌上心头,化为了一个具体的念头:
她救了一个人,却是以牺牲另一个人的性命为代价。
“等等,他还有话要说!”潭枫丹像是赎罪般,迫切地想要实现他最后的愿望。但是有人比她更快,胥辛拨开簇拥着他的人群,动作快如一道惊雷,几乎是瞬间闪现到了担架旁。
他匍匐在地上,耳朵附在钱多多嘴边,倾听他最后的话,站在边上的潭枫丹隐约看到钱多多说了句什么,又往胥辛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谁偷走了般,潭枫丹不知道时间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陷在郁结的情绪中走不出来,大过年也沉着脸,开心不起来,饭桌上,还被妈妈训道:“以后离那家子的事情远点,有钱又怎么样,惹是生非。”
“丹丹见义勇为,是好事,要提倡。”爸爸难得维护了她一句。
“潭镜磨,胥家不过是帮你当上了个主任,你就忘了谁是你的崽?我给你讲,我只要我女儿平平安安的,其他什么都不要,你要是干出卖女求荣的事情,我可饶不了你!”
“什么卖女求荣?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不依不饶,又拌起嘴来,门外传来敲门声,潭枫丹当是有人来拜年,去开门,外面站着的人竟然是胥辛,身后一左一右还竖立着两个保镖,提着拜年的礼物。
他理了头发,花里胡哨的发型修剪得很短,反倒凸显出他如雕像般黄金比例的骨相,立体深邃,五官又带有东方特有的圆润柔美,面目忧郁,却难得的显得沉稳了起来。
胥辛挤出一个微笑,向两位大人拜年,王桂芝虽然刚刚还在背后埋怨潭枫丹不该搅合进胥家的事情,当着面却还是要留他一块吃中饭。
胥辛婉拒,王桂芝也没勉强,让潭枫丹去陪客人了。
“你能听我说两句吗?”胥辛语气淡淡地,眼神忧郁地好像下雨天被遗弃在路边等着被捡回去的小狗。
潭枫丹领他进了卧室,半掩房门。今天是阴天,潭枫丹没有开灯,从窗户透过的光亮能见度很低,房间里好像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面面相觑实在太过尴尬,潭枫丹低着头玩衣服上的扣子,过了半响,少年缓缓开口:
“钱多多的最后一句话,胥辛,这可不是你施舍给我的,是你欠我的。”
第 52 章
潭枫丹静静听着胥辛的讲述。
那晚,钱多多挂掉电话后,借故身体不适,留在了藏身点,假装找茬,实则向胥辛交代警方突入的暗号。
胥辛半信半疑,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当绑匪意识到跑不掉,想着杀了他一了百了,钱多多会为他挡下那一刀。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身体里是有那么多血的。”
“每当我闭上眼,黑暗的虚空中弥散着一片血色。”
“浓厚的血腥味,即使洗了澡,烧掉那些衣物,仍然挥之不去。”
“但是那家伙永远没有机会再感受这一切了。”
“我妈抱着我,告诉我无需愧疚,钱多多是罪有应得,这一切本就因他而起。”
“更何况他妈妈有机会找最好的医生做手术,后半生衣食无忧。”
“所以我不应该告诉她真相。难道要让一个寡妇知道她唯一的儿子当了绑匪吗?”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是儿子牺牲换来的,同样作为一个母亲,我知道也不会感到幸福了。”
“倒不如给她留个念头。告诉她钱多多去了远方打工,赵秘书会以钱多多的名义定期给她转钱,就让她一辈子生活在美好的谎言中,不好吗?””
“我爸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显然也默认了这个方案。”
由于钱多多是未成年人,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胥家的压力,警方和新闻媒体都没有公布他的身份,只是说营救过程发声了伤亡,还有部分绑匪在外逃窜,包含主谋雷声礼。
所以如果胥辛不说,钱小菲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钱多多去了哪里。
“我听说钱多多之所以会救我,是因为你……你用他妈妈来威胁他,你觉得我应该保守秘密吗?”胥辛看着潭枫丹的眼睛问道,少年像是被森林中迷雾笼罩的旅人,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