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雪(145)
“口说无凭,明儿立字为证。”
陈夕苑:“......”
以为他不信任自己,顿时不乐意了,“我这人很讲信用的。过去,我什么时候也没对你耍赖。”
顾绍卿低低“嗯” 了声,随后道,“不是不信任你。”
陈夕苑:“那是什么?”
小姑娘一副你最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你今儿必定是要挨削的。
顾绍卿许是觉得可爱,嘴角若有似无地弯了弯,须臾之后,他低声道,“无甚,不过是想和你共同拥有一件东西罢了。”
凭证上,会落他和她的名字,谁上谁下都无所谓,反正在一起。
陈夕苑怔在当场,等消化完他的话,耳根忽然就热了起来。
他这话的意思,是她想象的那样吗?
还是别的?
少女心乱,仿佛柔风掠过湖面,破了静谧,涟漪一层层铺开,久久不息。
酒过几巡,蝴蝶苑的空气似都沾染了酒意。春未至,此处已喧热。
就在这时,先前进来的通报过的侍卫竟又出现了。
这次,他并未声张,悄悄来到了顾世承近处,低声道,“将军,阕歌国二皇子袁知弗带了贺礼和拜帖至,想亲自同将军贺寿。”
顾世承闻言,神色莫名,须臾后,他望向了身旁的陈元初,低声询问道,“殿下以为世承当如何?”
陈元初:“到底是一国皇子,都到家门口了,不见总是不合适的。”
顾世承也是这般想,当即转向了那侍卫,“请他进来罢。”
“二郎,你随侍卫前去。”
顾家二郎当即站了起来,朝着父亲稍稍躬身,“诺。”
近一盏茶的功夫,袁知弗随着顾家二郎出现在蝴蝶苑。或许有人不识他,但参与过长汀所有权竞夺的皆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无人注意到的地方,张怀宁以极其低微的音量问身旁的蒋长盈,“他来干什么?”
蒋长盈:“定不如我们这般单纯。”
袁知弗此人,狭隘又暴戾,上次在大殿下的酒宴上失了面子,他定是生出了恨意。
张怀宁不禁叹了声,“有些东西沾上了,想甩开就难了。”
“晦气。”
蒋长盈被他逗笑,“那还要看他沾上谁了,顾将军会怕他?还是大殿下?”
“一个邻国不受宠的皇子,没那么大本事。”
张怀宁被说服了,安心看戏。
那厢,袁知弗停下脚步,以阕歌国的礼仪向顾世承行礼,“祝将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逢战必胜,西地永安。”
抬眸时,他瞧见了坐于上位的刘闲,嘴角微勾,一缕不甚明晰的阴冷笑意无声淌出。
第 67 章
“阕歌皇子不必多礼, 请坐。”
袁知弗来得仓促,事先并没预他的位置,顾世承正思忖着他坐哪儿, 袁知弗这厢已经开了口,
“顾将军,不必劳烦。今次来, 是有件事儿同您和大殿下说道。说完, 我便离开。”
“这事儿虽还未有定论,却是极为紧要, 知弗觉得非说不可且越快越好, 这才行唐突之举。若是冒犯了将军给诸位添了堵, 还望海涵。”
萧弘玄一瞧见袁知弗此人就禁不住冒火, “什么重要事儿要在顾将军的生辰宴上说道?既是知道可能会给人添堵, 为何还要说道?”
“不知所谓。” 萧弘玄说话很不客气, 可在场, 就没有能管他的人。
而袁知弗, 一副米油不进的模样,“是知弗的错。”
意思很明显了, 今儿他就算落得个不知礼的名声, 他先前提及的“事儿” 都是要说的。
顾世承目光染了冷,“既是如此重要, 那便请阕歌皇子同本将入侧厅详聊。”
岂料,来者不善, “这事儿关乎我本人的利益,又同顾将军您关联甚深, 众目睽睽之下聊,知弗方能安心吶。”
至此, 顾家二郎忍无可忍,“你什么意思?说我父亲徇私?”
袁知弗:“知弗惶恐。”
闹到眼下这个地步,赶袁知弗出去是不能够了。若是顾家清白,何惧他说什么?
顾世承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短暂的情绪外浮后,他眼中的冷意消失了。不仅如此,还对着那袁知弗牵唇一笑,朗朗度量可纳海,“既是这般,阕歌皇子便在这蝴蝶苑说道罢。但本将把丑话说在前头,阕歌皇子要为接下来所说负全责。”
未刻意显露威压,然威压明晃晃,笔直地拂向袁知弗,他的心跳倏然乱了拍,根本抑制不住。
他暗自深呼吸,勉强维持了镇定,“自然。”
顾世承:“那便说罢。”
袁知弗略微点头,既而脸一侧,竟望向了顾绍卿。
他的嘴角徐徐上翘,“我得到可靠消息,顾家三郎非纯正的泷若人。”
“他和萧弘玄两个异国人搭档,根本没资格竞夺长汀。”
蝴蝶苑因他的话凝固了,仿佛冰封一般,落针可闻。而袁知弗的话还远未完,目光从顾绍卿身上挪开,落了陈元初一身,“大殿下,您难道想将自己多年的积累,大皇子妃万般着重的长汀交给两个异国人?”
“长汀之于广袤西地意味着什么,您自当比谁都清楚,全然交由异国人掌舵,您就不怕......”
怕什么,他没能细说,被最先回过神的陈元初阻截,“果然是大事儿。”
陈元初嘴角噙着微笑,说不出的清隽柔和,
“能得阕歌皇子这般关切是长汀的福气。然皇子之担忧,都是基于顾家三郎不是顾家人衍生而出的。只有这先决条件成立了,才有忧虑的必要,不若我们先聊顾家三郎是不是泷若人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