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雪(86)
她根本不在意他们这些天骄,除了顾绍卿。
可是凭什么?
明明......
这一瞥缘何而生,袁知弗还未想明白,不甘和戾气倒是先窜了出来。一出现,便是他无法抑制的程度。
细想也属人之常情,当众,还是如此级别的“众”被人剥光,能不恼羞成怒么?
“你们......” 这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咬出来的。
“好样的, 真是好样的。”
话罢,起身,拂袖而去。连招呼,都未同陈元初打。
这厅里坐着的,到底都是见过大场面的。眼下生出这么大波澜,诸人当真是连眼皮子都没多眨。
袁知弗的身影刚隐没于夜色中,胡燃冬便再度开口,语调如常,“再来是魏公子?”
声音响起时,胡燃冬的目光也挪了过去。
心思暗动。
这魏韵知看着冷清柔和,实则是这群少年中心思最深的。不过这也难怪,魏家百年世家,持续繁盛,靠的可不是运气。怎么可能把自家长嫡养成朵小百花?
可以说今日若顾三没有猝不及防地下场,那魏韵知极大可能胜出,拿下长汀。因为他的每一步都经过了严密的计算,绝不可能行差踏错。
果不其然,话音方落,胡燃冬便听他道,清润无暇,仿佛天籁来音,答案也是寻不到一丝错处,“没有,韵知只会有妻。与她全部爱意,执手一生。”
第 42 章(二更)
袁知弗踏夜色出了陈府, 跟在身后的两个亲信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背脊冒冷汗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
只因这二位深知袁知弗的暴戾不仅仅只是在房中,他身边的人除了不可或缺的, 那是一波接一波的换。
他们能茍活至今, 全靠会察言观色,行事机敏。
可如今, 他们瞧见了不该瞧的, 这条命又一次被强行捆缚悬于高空。一招不慎,便会落得个直线落地尸骨无存的下场。
明六公子仍旧是不言不语, 神色凝精, 仿佛方才在屋里什么都没有经历。心间不是完全未生波澜, 只是心知这会儿贸然表态不会安全过沉默装哑。
再说这袁知弗, 想来也不是太在意妻妾成群被爆出, 若是在意, 就不会浪荡得如此明显了。如今这般, 不过当众被爆出又猝不及防, 觉得面子挂不住罢了。
他来,不过是推不过家里要求。
呵护袁知弗的面子, 可不是他份内之事儿。
“殿下, 这泷若以亲和友善闻名于世,今日一见, 才知传闻有多离谱。” 终于,那位名唤鸿云的亲信破开了瘆人的沉寂。
依着过往的经验为基, 两位随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压下了惊惶。他们选择在袁知弗对玄昌五皇子和顾家三郎的恨意上加些柴,待到火燃了起来, 他的注意力被引开,他们的命就暂时地保住了。
另一位民唤金绥, 紧随其后,“鸿云说得没错。还有那萧弘玄,做派和言辞皆粗鄙至极,哪里有一点皇家风范?”
“这玄昌,怕是穷得只有钱吧?”
“殿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人善被人欺吶,殿下。”
“叫我说,这泷若大皇子也不是个东西。卖产业就卖产业,连买主的床间阴私都要查。”
谁都有可能有错,他们主仆三人断不可能有。
不可谓不荒唐,但一如他们所想,袁知弗是吃这一套的。
袁知弗的注意力被愤怒裹挟,他几乎一字一顿地咬字,“萧弘玄该死!”
鸿云和金绥二随从连忙附和。t
“一国皇子,竟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
“殿下,您可不能被他影响了,您怒您急不就顺了他的意么?”
袁知弗:“你们认为当如何?”
鸿云早就想好了,为了保命,脑袋瓜子不转快些行么,“以牙还牙。”
袁知弗眉毛一挑,“哦?”
那鸿云随即凑近了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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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苑内,觥筹交错,酒宴还在继续。
温宁一刻,胡燃冬的话音再起,破了和乐。
他问,“若是大殿下执意索要诸位至珍贵的一样东西才肯卖出长汀,你们会如何抉择?”
许是剩下的这几位胡燃冬瞧着都挺顺眼的,当下这语调神色皆显柔和,仿佛只是在同晚辈闲聊。
话落,张怀宁便问他,“这一题,又是出于什么因由呢?”
此刻张怀宁俊脸泛红,已是微醺样儿。
胡燃冬低而短促地笑了声,“若是道明了,你不就知道大殿下的心思,顺着他的意思编答案了?”
张怀宁哑然失笑,“那方才怎地又说了?”
回答他的是蒋长盈,“这能一样?方才那一题,答案是事实存在的,容不得抵赖。这第二道嘛,是假设,随你怎么说都行。”
还真是!
张怀宁顿时意会过来,凝着蒋长盈的目光中带着敬仰,“长盈兄果然聪颖过人。”
蒋长盈:“张三公子这番赞誉,长盈就收下了。”
这两人面色放松言行逗趣,简直就是把这场酒宴当成了自己的主场。
陈元初喜欢少年如此,无声放任。
陈夕苑亦得了些趣儿,眉眼微弯,月牙儿似的,煞是好看。
张怀宁与她面对面而坐,无遮无掩地瞧见了,不由咧嘴朝她笑,那样儿当真是矜贵又明亮。
般般画面,绝美和谐,任谁看到都忍不住夸赞两个人登对。但万事总有例外,就像现在,顾绍卿那本就冷着的俊脸貌似更冷了。至少,离他最近的萧弘玄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吧,他又不敢完全确定,略一犹疑,决定多嘴问一句,“恼了?” 他这回倒是记得收敛音量了,限于他和顾绍卿两个人能听到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