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说话怎么了!(133)
但他却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宋其松:“那你回去是干什么?”
原也沉默了半晌才说:“证据。”
时隔七年的证据,更准确来说,是证人。除了新春当天他接到电话之外,在宋其松回他父亲家的那天下午,原也又接到了电话。
只不过这次对面发了声音,是刻板的毫无音调的电子音: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原也一共听了一分钟的去死。
最终他挂断电话,他知道自己再度被盯上,但原也早已无力探究于泽是从哪个渠道又发现了自己。在接到电话的那刻,他毫不恐惧,相反胸膛里涌出熊熊烈火,从头到脚灼烧得他浑身发痛。
原也无比清晰意识命运为自己打下的节点。
就在今天。
当天晚上他便和父母说了这件事,这次他不再选择逃避,不再重蹈当时十四岁自己的覆辙。他想这七年内他早已滋生出无数的勇气,他不恐惧、不害怕,他可以面对,更有力量颠覆。
他告诉父母:“于泽发现我了,我想我们即将会面临和当时一样的处境,但也有不一样的。”
原也莞尔:“这次我选择面对。”
之前是许文秀挨家挨户去问有没有同学愿意出来帮原也作证,这次是原也亲自敲门。
比狗还不如。
原也想这过程简直比街上乞讨都要可耻,乞讨者至少能得到路人的怜悯,但他连这样的怜悯都得不到。
似乎七年过去,伪证都变成了真相,所有人——哪怕亲眼见证他被孤立被暴力——仍然认为他才是施暴者。
神情完全一致。原也想原来自己每个细节都记得,从一开始疑惑到后面的躲避与厌恶,大家原来在这件事上拥有的都是同样一张脸。
原也几乎把当年的同学都问了个遍,但很可惜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作证,大家拒绝的词语都一致,无非是幸福者避让原则,没有人再想让自己卷入当年的漩涡中。
原也没放弃,只是暂时偃旗息鼓,他想如果时间再多点就好——
所以他也对宋其松说:“快了,一切都快结束。”
但宋其松只是沉默。
他似乎抓住了真相的尾巴,他问原也:“他是不是联系过你?”
原也点头。
火锅咕噜噜冒着热气,里面的蔬菜已炖的发软,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吃食。
宋其松有些艰难开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向时齐叫我们放烟花的那晚吗?”
原也回答:“是。”
果然是那天,宋其松想起那个陌生ID,发讯息的时间一致,他打开手机找到那条被他移入黑名单的短信,点开查看时间,是2月16日晚上八点。
新春前一晚。
于泽是先确认的他再找的原也。
宋其松登时便串联起了一切。
直播时原也的突兀闯入,弹幕里被他飞速关掉的那一句是原也吧,还有十分刻意向他们俩人发送的信号。
一前一后、一早一晚。
宋其松这才发现自己竟也是推动事情发展至此必不可少的一环。
他喉咙涩到不行,似乎嗓子眼里都反出血气,他好挫败:“他在你之前先找的是我,但是我没有发现。”
宋其松不知道,他以为自己足够谨慎,但命运的戏耍和生活中的草蛇灰线他却全未发现。
他分明在看了新闻后有意识到原也的状态不对,他本应该多想多发散那么一次,就一次都行。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站在一边,而命运却荒诞地让他成为了帮凶。
原也反应得很快:“这跟你没有关系,宝宝。”
他抬起手捧上宋其松的脸:“看着我好吗?”
宋其松侧过头,他心乱如麻,大脑里全在叫嚣着你是帮凶!帮凶!
以至于他都在想,如果他没有来到向时齐家,没有读到A大,原也如果没有遇见他的话,是不是这件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似乎全身上下细胞都在发痒,宋其松不敢看向原也的眼睛,他好想逃跑。
“宋其松,看着我。”
宋其松垂下眼睛,他还是侧过头:“对不起,如果我当时早点发现,早点意识到……”
原也打断他:“哪怕你早点发现、早点跟我说,甚至再退一万步哪怕你从来没来过我身边,这件事都会发生,这是根本避免不掉的。”
原也很清楚,在于泽单独找他的那一天,在于泽选择自己滚下楼梯的那一刻,他便意识到于泽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于泽嫉妒他,于是隐晦使用一切方法将他孤立伤害。
恨的力量太永恒,更何况他现在过得并非是于泽幻想中的低贱,相反他早已从事件中脱身,开启生活的新篇章。
只要他还存在世界上一天,于泽便有无数发现他的可能,只不过是事件的早晚问题。
而原也也早有了这样的觉悟。
“这件事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好吗松子。”原也不断强调着,“你根本不清楚这一切你不需要内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太神经质。”
原也顿了顿:“也是因为我没有做好准备告诉你这一切。”
他说宋其松可以了解,但却并非将一切和盘托出,更不知道该从哪里向宋其松说起。他开不了口,更无法将自己从故事中彻底剥离。
同样的,他认为宋其松无需面对这一切,松子理应轻轻松松度过生活,何必来为自己沾着一身腥。
原也道:“你不需要为此自责,你做的已经最好。”
宋其松眼眶发红,他想自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命运的逻辑太环环紧扣,他无法从中脱身。